分卷(20)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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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在明辞越的眼神中读出了谦恭,读出了坦然,就是读不出惊讶,读不出害怕。
    敬还是有对皇帝的敬意,就是不害怕了。
    难道他不相信自己一气之下真会送他一大顶白帽子?
    没有了怕意,威胁挑衅都失了效,他不知道明辞越到底还会不会选择走向皇位。
    自己未来的剧情,仿佛随之一点点地陷入了一片未知的泥潭里。
    纪筝咽了咽唾沫,危机感一点一点在心中苏醒,明明身处大氅之中,却在这猎猎寒风之中全身体温一点点凉了下去。
    他不耐烦地借口乏了要退场,众人连忙簇拥侍奉着他要离去,连带着跪在地上的明辞越也起了身要追上来。
    黎婴突然发了笑,清朗的笑声在这种场合违和突兀极了。
    在笑什么?纪筝不得不停住了脚步。
    只见黎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继而转头发问道,璟王殿下为何这个年岁仍未娶亲?
    这种问题又私密又唐突,却又瞬时吸引了在场全部人的注意力。
    连带着纪筝也回头,目光穿越重重人群。
    谁料这一眼,直接冲上了明辞越的目光,那目光仿佛已经在原地等候他许久,像是一个诱捕他的网罗陷阱。
    眼神交接之际,纪筝的心情更为消沉,被戳穿了一般地飞速低下了头,片刻后,只听明辞越淡然道,不定边疆,无以成亲。
    不定边疆,无以成亲。
    纪筝小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。
    黎婴微微一笑,不甚在意这种回答,只是推了一下身旁女子,明目张胆地调笑暗示道:今夜红帐,恭候殿下。
    *
    入夜时分,纪筝怀中捂着汤婆,好似在思考着什么,拖着缓慢的步伐绕着营地遛鹿,最后才龟速移动回自己的国君主帐。
    明辞越自发地照例佩剑守护,不打扰天子,亦步亦趋,脚步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,不远也不近,刚好一臂便能把人拉回怀的距离。
    纪筝入了帐,小鹿咬着他的袍角跟了进去,明辞越刚要一同进去,却突然被帐门甩了一脸。
    圣上?明辞越有些讶然。未得天子的命令,他不会擅闯,也不会离开,只得静默地立在萧瑟寒风之中。
    片刻之后,一条缝的光线缓缓落在了他身上,明辞越连忙抬起了头。
    可这一次,连带着小鹿也被撵在屁股后面赶了出来。
    夜深了,皇叔请回帐吧。纪筝像是怕寒极了,只肯从缝隙中露出一个头,堂堂大燕亲王怎么会连自己独属营帐都没有,说出去又让西漠人认为朕欺侮人了。
    可臣是身为禁军侍卫自应当
    纪筝打断他,让璟王当侍卫,是朕做错了,回城后你可以自行回府去住,朕会赐你一座新宅,俸禄加倍,也会替皇叔留心亲事。
    这鹿一直跟着朕,烦得很,璟王最后帮朕一件事,把它解决了吧。
    明辞越下意识地抬头要去注视天子的眸子,却发现此时逆光一片阴影,什么也看不清读不懂,臣不要新宅,也不要俸禄。
    嗯。纪筝不甚在意地含糊应道,想站这就站吧,朕不会再强求璟王做什么,亲王帐子就在旁侧,或者他往远处灯火极亮处望了一眼,轻声,西漠人的红帐和公主还等着皇叔,亲上加亲是件喜事。
    他说完不等明辞越回复,直接合了帐门。
    之前他曾以为将明辞越留在身边可以看管他,折辱他,激起他的逆反之心,没曾想他会这般逆来顺受,性子越来越软,失了距离,失了畏惧,甚至还习惯起自己侍卫的身份。
    他忽然轻缩了下脖子,莫名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希望这次做的会是对的。
    纪筝紧紧望着门前的帘帐瞧。
    屋内火炉烘烤,暖香柔柔,外面天空昏红,寒风四起,像是将要下雪,每一扇窗牖上的布帘都被风卷飞半空。
    唯有门前帘子一动不动。
    纪筝叹了口气,他知道明辞越一定还立在门口,受着寒风。
    一炷香再等一炷香。纪筝盯着那柱香,强制自己不要去看门口。
    可这香仿佛加了聚能环,一节更比四节强,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,才终于落下了一小拃香灰。
    不行,他还是猛然起了身,快步走向门前。至少他的宝贝鹿儿子可不能受了冻。
    路只走了一半,纪筝忽然双腿一软,直直跪倒在了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,意识瞬时开始涣散。
    皇叔
    纪筝猛然睁眼,对上一双琉璃般的熟悉瞳孔,瞳孔的主人像是被他吓了一跳,瑟缩回去。
    黎婴?
    不对,这是那个西漠公主。
    纪筝抬了抬自己明显软绵失力的胳膊,发现自己身处昨夜红帐黎婴的榻上,而他身上束缚的异域红纱竟然和公主身上的如出一辙。
    他想要说什么,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,连一个单音都不行。
    公主也张了张嘴,冲他摇了摇头,指了指一旁燃尽的香坛。
    是方才那柱香!
    公主指了指一旁的小碗,又指了指纪筝的小腹。
    什么意思?拉肚子药?毒药?纪筝费解极了,公主比比划划,怎么也解释不清。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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