鹌鹑 第69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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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类似的话杨遇秋也说过。”杨剪听他讲完,这样说。
    冻住了,那种叫做气氛的东西。这应该是这十一年来,他们之间,第一次说起这个名字。
    杨剪听到沉默,连呼吸声都停止,这是刹那降临的静谧。却也知道李白听懂了,周身刚刚松弛的力度已经瞬间紧绷回来。这是他开口的机会吗?前几分钟还在琢磨要如何提起旧事。那处断崖也已经不远了,他放慢车速,匀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李白的手腕,“在火车站她对我说,有人可能想要一个女孩,有人可能想要男的,但很少有人男女都想要,一起离开这儿我们可能会死得很早,活不过一个星期。”
    “……杨老师。”李白的手指揪紧夹克的布料。
    “没什么的,”杨剪却很放松,“坐拖拉机进县城,再搭公交去火车站,有半天路程,她一直想甩掉我,我也一直跟着她,这是她最后没办法了和我说的话,看到我还是不走,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。”
    李白静了好一会儿,“可她还是死得很早。”声音很小,也很恍惚。
    “至少比一个星期多。”
    “不是,你也不能这样想……”李白却这样说,好像肯定了杨剪的想法就是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似的。
    杨剪打断他的如履薄冰:“生命是偶然的,无论是它的产生还是过程,只有死亡是必然,你同意吗?”
    “我?”李白怔怔道,“我,同意。”
    杨剪“嗯”了一声,又道:“所以它总会发生。”
    “那可能是我让它提早了吧。”李白的声音已经哑了。
    “也许是你让它推迟了呢?她以前就自杀过,我不在的时候,是你给她开药。”
    李白吸了吸鼻子,又把头垂下了。
    “当时我跑到现场,跪下发现她还没断气,”杨剪望向前方约十米处一颗枝干扭曲的树,两株并蒂,现在左边却断了半截,他知道那是菩提,“和我说了三句话,提到了你。”
    而此刻的李白已经不敢发出声音了。
    “第一句是她害怕。”
    “第二句是对不起。”
    杨剪把摩托停下,还差半米,就在那个急转弯前。
    “第三句,”他打开方才踩在脚下的折叠拐杖,交给李白,“她说‘你,小白,好好活下去。’”
    李白站上地面,直直地看着他,那双空空的眼中理应充满泪水,现在却干涸。
    双唇张开,微微颤抖着,也是哭不出来的模样。
    “我有一段时间认为自己非常恨她,现在只想谢谢她了,至少我们活到了今天。”杨剪继续说着,还是淡淡的,握了一把他攥在拐杖横杆上的手,带着他靠近路边的断崖,也靠近那棵菩提,“看到那棵树了吗?”
    看到了。李白默念。根长在悬崖上,靠外那边的树干断了一半。
    “那你恨我吗?恨过我吗?”他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样的话,问得突兀且局促。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”杨剪侧目望着他,“只是,一直以来,想到你活着我会开心,想到你死了不会。”
    李白猛地吸了口气,脸上的僵硬没能再持续多久,在杨剪看来他就像是一张泡进池中需要几秒才能进水的硬卡纸,他说:“我和你一样。”
    “是吗。”杨剪眼中含了笑意,他依然看着李白,依然全神贯注。
    “那棵树怎么了?”李白扶了扶耳边那朵小心呵护了一路的小花儿,让自己转过脸去。
    “是撞断的,”杨剪也轻而易举地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,拿走他的一支拐杖,用尾端碰上断面,避开侧面新长的几条枝芽轻轻地摩擦,“苍南我去过,鹰潭宜春凤凰江口也是,我们的路线应该基本重合,不过有几年的时差。”
    李白一动也不动地等他说下去。
    “我找到山上的破庙,红面具开车跑了,他在山里绕圈,追到半夜我到了这里。”
    “是他引你过来的。”李白低声道。
    杨剪点了点头。
    李白的肩膀抖了一下,“是你的车,撞的?”
    杨剪却笑了:“怎么会。”
    “可能是我不知道害怕追得太紧,”他把拐杖还给李白,“他来不及反应就冲出去一半,撞在树上,暂时维持了平衡。”
    “后来呢?”
    “树干马上就要倒,砸在前盖上他的平衡就会打破,我停了车,站在外面等。”
    “他掉下去了。”李白试探道。
    “他探出头要我帮他,说只要活着下山他就投案自首,我觉得还不错,如果他这辆车后轮有驱动,我把车挪开给他让路,也许还有救,”杨剪弯腰看了看悬崖边缘,还用手摸了摸,当年轧出的深痕早已经风化了,“所以就要他把面具摘了,我先拍照再说。”
    说完他就把手机递给李白,没有密码,里面的相片页面是早就打开的。
    李白看到漆黑一片之中被闪光灯照亮的断枝与悬空的车,车是刺眼的白色,而它的窗口探出了一块鲜红,面具被掀起来,箍在头顶,下面是那副五官,那张面孔。
    如果忽略惊恐的表情,还能怎么形容?
    只有普通了。
    甚至有些憨厚。
    可能出现在街边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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