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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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是我要与你争财权,所以不必这样看着我。”王夫南似很清楚她手上文书是甚么,“进去谈。”
    许稷瞬时忘了吃饭一事,握着那文书进了东边公房,陈珦也跟了进来。
    王夫南在主位坐下,待他二人也落座后道:“这次我来高密,一是为高密官健兵削减事宜,二则是为财税。两位也看到了,户部要求各州县原除陌外增加抽贯,有何想法不妨说说看。”
    许稷将文书放在案上,暂不说话。
    陈珦则道:“近年来举国战事连连,实在巨耗,国库一遇危机,便不断增加除陌1,从每贯二十文已至五十文,如今还要再额外增加抽贯,恐怕——有些难办。”
    所谓除陌,是商税一种。
    初设时天下公私贸易,皆要进行除陌抽贯,交易每贯(一千文),则由官府抽取二十文,称之为除陌钱。
    此后除陌钱不断加征,用以军费补贴,从抽贯二十文到五十文,眼下竟还要求继续加征。
    至于陈珦所言难处,其实是行两税以来,地方与中央在财权一事上久有的矛盾。中央要与地方争财权,其中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增加除陌抽贯。因以每贯抽二十文为例,中央便可争夺地方两税的百之二,故增加除陌比例,中央所能获得的财利也愈大。
    简而言之,增加除陌即是变相增加了地方的上供税额。
    执行还是不执行,愿不愿意将这财权让出去,都是许稷要考量的问题,也是王夫南避不开的选择。许稷面对的仅是一县,而他要处理的是四州。
    但许稷一直不说话,反而是拿过一旁算盘,噼里啪啦拨了一阵,最终手按住算盘将其转了个圈,示向对面的王夫南,终于开口:“每贯抽八十文是下官能承受的底线,但户部要抽两百文,下官觉得匪夷所思。”给出结论:“下官做不到,也不想做到。”
    她态度很坚决,没甚么商量余地。哪怕对面坐的不是王夫南,换成其他上官,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这答案。
    王夫南将目光从算盘上移开,望着她道:“此举看起来应只是临时之策,为甚么做不到?”
    “那是二百文,不是二十文。若强征,民必恨牙商苛索官府无情。哪怕只是一时,也会致人心无憀。”
    她对中央的财税政策显然是不满的。仅以盐茶市价而言,光从去年到现在就一加再加,已至极限;倘若抽贯再无止境地加下去,她就不仅仅是不满,而是痛恨了。
    朝廷如此作为,是杀鸡取卵,非要逼得民怨沸腾。
    她不想看到那样的一天。
    “我知你现在身为地方父母官,处处为百姓着想。”王夫南平静地说,“倘若你站在户部的位置,面对空虚无力亟需充盈的国库,又会如何想?”
    她知道这样一个庞大帝国、尤其是连年被战事拖耗的帝国,需要用怎样可怕的财力去维持。
    户部想要开源,是理所应当的想法。
    但许稷道:“在其位而谋其职,下官在高密一天,就会以高密县官的立场做事,这是下官的局限。但县官不是帮着朝廷敛财而设,为充盈国库加抽贯至两百文,恕下官无法执行。倘若有一天立场改变,下官去了户部那位置,下官也绝不会以此种办法与地方争财权。”
    外面有吏佐走动的声音,有其他公房间或响起的开门关门声,也有悉悉索索说话声,仍是一片忙碌景象。
    而房内,却是一片沉寂,各不说话。
    “所以呢,你要上书反对吗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王夫南无话可说。她说的都对,但对他来说毫无建树。她不可能直接上书至朝廷,她的反对牒文会先到他手中,倘若他说不,她的反对就毫无用处,必须执行。
    但她态度坚决至此,就更让他为难。
    他是逼迫她执行,还是回头上奏朝廷恳诉反对呢?
    一旁陈珦小心翼翼开了口:“明府,此事要不然就……”
    许稷看他一眼,王夫南也看他一眼。
    陈珦瞬时收来两道不大友好的目光,立刻坐正。王夫南却开口:“请陈少府暂回避,顺道将公房门口那两个偷听的人带走。”
    陈珦闻言忙起了身,步子飞快走到门口,一开门果真逮住两个偷听的家伙,遂压着声音责道:“在这做甚么?没事干吗?快去做事。”
    屋内两人则继续僵持。
    没了外人,这气氛更古怪。
    许稷饿得胃疼,她皱了脸看向窗户那边,有些气馁地说:“说是户部要充盈国库,其实并不可信。每年财赋,有多少能进得国库?都是进了内库2罢了,而把持内库的又都是阉党,这种没本事的点子,多为宦官挑唆。”
    她提起宦官,眸中便是沉甸甸往事。
    她转过脸来,看向王夫南:“我不是故意令你为难,抱歉。”她言罢低头致歉:“请大帅还是按原先的打算做吧,方才是下官太冒失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之所以征求你的意见,也是给自己多个理由。”王夫南很平静,“起初我想,若上奏反对,恐会被人当做是‘观察使贪恋财权不肯与朝廷让步’,但听你一番话,发觉这担忧毫无意义。”
    他伸过手,摊平手掌:“你冷吗?我想握一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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