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不尽 第9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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适合自己的那套生存理论,无需旁人强加灌输。
    “宝石?”商牧枭哂笑出声,一连念叨了好几句“宝石”,到最后几近喃喃自语。
    “那我的人生,实在很贫乏。”
    就在我以为他对我的论调嗤之以鼻时,他忽然朝着观景台下大吼一声,接着双手一撑,整个人站上窄窄的砖石墙。
    我一下子呼吸都要凝住。此地没有路灯,观景台下黑漆漆的一片,虽说这会儿什么也看不清,但按照常理,多数是悬崖。他就那样危险的站在上面,风大点都能把他吹下去。
    “你一个悲观主义,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。北教授,我有点好奇,你的人生中有过多少宝石?最喜欢的那颗又是怎样的存在?”他好像走钢丝一样,张开双臂,努力维持平衡,走得摇摇晃晃。
    杂技团里走钢丝好歹还有安全绳,商牧枭什么都没有,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残。而就算他搏到“不死”,我这副样子又哪里能救他?
    简直左右都是死。
    “商牧枭,下来。”我沉声命令他,完全顾不上他的问题是什么。
    “你在担心我吗?”他仍是嬉皮笑脸,毫不正经的模样。
    我努力压抑火气,将手伸给他。
    “下来,你这样太危险了。”
    他停下让人冷汗直流的走动,背对悬崖,面朝我站立,低垂的视线先是落在我的手上,又移到脸上。
    “乖……”
    我对他循循善诱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展开双臂,露出一抹极灿烂的笑来。
    “你在担心我。”他满脸得意,作势要向后倒去。
    “商牧枭!!”双目大睁,我嘶吼地要去够他,下一秒身体失去平衡,比商牧枭更先栽倒在地。
    掌心被粗粝的石头磨破,火辣辣地疼。双腿以不自然的姿势纠结在一起,绵软无力。
    我喘息着,焦急地去寻商牧枭的方位,一抬头却见对方轻巧地跃下了矮墙。
    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。”他过来扶我,一脸轻松笑意,仿佛刚才的惊险不过我的幻觉,“你刚刚叫得好大声,是怕我真的跳下去吗?”
    他不是真的要跳下去,他只是在测试我的反应。
    我的反应让他好奇,也让他愉悦。
    到这会儿我才真正认同杨海阳对他的评价——神经病。他就是个神经病。
    我闭了闭眼,试着平复剧烈波动的情绪。
    “北教授?北芥?”商牧枭见我没反应,不停叫着我的名字。
    如果他有眼力见,就该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。
    我咬了咬后槽牙,火怎么也压不回去。可能有好几年,我都没这么生气过了。
    猛地挣开他,我拒绝交流,也禁止碰触。
    他没有防备,一屁股坐到地上,眉心倏地蹙起,再看我时的目光变得阴狠无比。像只终于停止摇尾巴,回归本性的狼崽子。
    是了,狼怎么会乖乖听话?是我异想天开了。
    我直直与他对视,表面气势半点不落,内心却在急速思考等会儿打起来要怎么办。
    我没有杨海阳的本事,估计至多也就只能咬两口出出气。
    约会约到打起来,在我二十岁那会儿都没这样过,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
    “和你闹着玩的,至于吗生这么大的气?”对峙片刻,再开口时,商牧枭野兽一样的眼神已收敛大半。
    他拍拍手从地上站起,退后几步,靠在观景台的矮墙上,不再试图帮助我。
    我自己吃力点倒也能回轮椅上,就是不太好看。所有挣扎、狼狈、难堪,都会毫无保留呈现在商牧枭眼前。
    残疾是一回事,不想在别人面前表演“残疾”是另一回事。
    一切像是静止了,我不动,商牧枭也不动。我们僵持着,大有熬死对方就是胜利的架势。
    山里的温度随着入夜越发寒凉刺骨,风一吹,单薄的外套根本无法阻挡寒风侵袭。
    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,没忍住喉头发痒咳嗽了声。
    商牧枭那头忽地重重“啧”了声,听着不耐烦极了。
    手心一阵阵地发疼,我咬了咬牙,打算就这样坐到天荒地老。
    眼前忽地一暗,带着体温的事物从天而降,罩了我满头满脸。
    我扯下一看,是件外套。
    踩过草地,商牧枭从我身边走过,往车后方去。
    “我去抽根烟。”
    从他选择回避来看,这场战役似乎是我赢了。但我一点生不出高兴的心思,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了。无论是一个月的赌局,还是宁可坐到死都不愿意在商牧枭面前爬上轮椅这件事,都幼稚得叫人不敢置信。
    车后传来淡淡烟味,将我暂时从自我厌弃中拖回现实。
    一支烟后,商牧枭走了回来,我也回到了轮椅上。
    “你流血了。”他盯着我的腿。
    我今天穿了条白裤子,刚刚地上搓一通,染上不少污渍。最明显还是膝盖位置,布料被磨破了,露出底下沾着土的伤口,黑黑红红的一团,看上去很是凄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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