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节(1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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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年蒋胤一来,已被蒙奴铁蹄践踏过一次的塘州又兴起一股腥风血雨!
    保卫城池不利的塘州将士们,被五花大绑于城池下,蒋御史一声令下,头颅齐齐落地,空气中的血雾弥漫了整整数日,走在大街上,回去若不洗脸,脸上都是一层淡红!
    身为戌边的军官家属,红胭知道父兄可能有朝一日会死在战场,却没有料到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。
    父兄与父亲的上司下级们也曾奋勇抵抗过,虽然失败了,但到底也是拼杀过,为什么,为什么朝廷这样还不放过他们?
    死就死,还要治一个懈怠军务,不顾百姓的罪!对于军人来讲,这是多大的耻辱。
    塘州是边境之城,北方外敌犯境,一般都是从此处破口,所以戌边的军官最是辛劳。
    十几年如一日风餐雨露,在营中练兵不怠的是她的父亲,几场战役下来连成家生子都拖成了老大难的是她的兄长,为什么到头来却成了散漫无矩的失职军官?
    蒋胤当年心性冷恨,手段雷厉风行,为震慑新的塘州官兵,杀鸡儆猴,将罪臣女眷绑在刑场观刑。
    十三岁的红胭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同僚们一个个人头落地,眦目呐喊:“战场情况多变,绝不是因为他们散漫无矩、掉以轻心——你们不能这样判定他们有罪,不能——他们没有不顾百姓,不顾城池——冤枉啊!”
    话不落音,座上人只一双冷目望过来:“塞住那罪臣女眷嘴!”手一挥,监斩牌“啪”声堕地,刽子手大刀落下,父兄与她阴阳两隔!
    今儿再见当年判处塘州军官的御史,红胭勾起心头往事,百味杂陈,竟恸哭一声,瘫趴在地上。
    进宫前,许慕甄叫她在太后面前阐明身世,叫她忍住,不要害怕,太子会安排人来,会有转机,可她没料到,这个转机,竟是当年判案监刑的蒋御史。
    蒋胤见到红胭的情状,眉头重重一跳,却再也没什么顾忌了,袍摆一掀,双膝一屈,跪在地上,语气一字一顿,似乎并没什么起伏,却让众人越听到最后,越是心惊肉跳又无比感慨:
    “太后,当年塘州之战,草民年轻气盛,一意孤行,一看塘州城池被蹂躏,已勃然大怒,查案不到底就依照经验,判断塘州的官兵轻敌,才致使塘州破城,受了北人的荼毒,为杀鸡儆猴,震慑内外,草民加重刑罚,斩立决塘州总共一百三十六名军官将领,流放其家属统共七百多名,流放途中不堪折磨死去的家属超越半数……”
    贾太后长叹一声:“那是你的职责本分,何必说自己的不是呢,国舅爷。”
    “太后,”蒋胤抬起一双眼,声音开始有崩溃,“回朝后,有人抓获一名北人,草民再行审理,才知道犯下不可挽回的的错!”语气沉痛不已,“战役前夕,蒙奴派遣了两名北人间隙混入营地,盗取了作战图册,毁掉我方关键哨岗的作战器……塘州官兵殊死抵抗到最后,为着百姓安全,方才弃城竖降旗,已是将伤害减到了最低——可,草民年轻得志,长了几分傲气,总觉得不会犯错,审理塘州案时,仅凭着个人主观臆断和个人经验,丧失了理智,造成一百多名戌边官员枉死,家属受罪——草民日夜不宁,心怀愧疚,耳边似是总有冤魂徘徊,每次一想到,就恨不得要呕血。经历这种重大失职,背了几百条的人命,草民还有什么面目当官?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贾太后禁不起突如其来这么一堆事儿,脑子有点糊涂了,“国舅莫非是为了这事儿,才——才辞官退隐?”
    一个本来无比优秀的天之骄子,忽然犯下弥天大错,颠覆过去的水准,怎么会不崩溃?
    不仅仅是愧疚那几百条人命,也是对自己错误判断的恼火,本以为躲在山里清修就能避开良心拷问,今天见到红胭,却叫这国舅彻底崩溃了!云菀沁心下感叹,又望向太子,他是蒋胤的外甥,想必也是知道舅舅隐退的真实缘故,难怪……要将蒋胤请出来,除了蒋胤,确实再无人能保住红胭。
    蒋胤好似听不到贾太后的问话,情绪已几近半失控,语气平淡了一些,却夹着几分泣音:“……所以,今日跪在皇太后眼前的女子,并非罪臣之女,而是忠臣遗孤啊!太后——草民欠她,朝廷欠他,大宣欠她啊!草民已经缩在龟壳里躲了三年,今儿老天既然给了一个还债的机会,草民就算死也得要保住她!”
    太子见差不多了,挥挥手:“来人呐,国舅爷情绪太激动了,先将国舅爷搀回瑶华殿,请个太医过去,把把脉,调养调养。”
    两个高大的太监将清瘦如纸片人一般的蒋胤一搀,托了起来。蒋胤憋屈了三年,今儿一爆发,哪里能轻易收得住,仍陷在羞愧与自责,箍住两个太监的胳膊,死活不走:
    “洪小姐,是我对不住你,对不住你父亲与塘州几百条人命——太后可千万不要为难洪小姐,不可啊——”
    声音渐弱,几近昏厥。
    三年山中苦修,每日一餐,清粥寡食,风吹雨大和严寒酷暑也只有单薄茅草屋顶来抵挡,早就将原先高大健壮的壮年男子摧残得只剩一具皮包骨头,一身的病。
    力气大点儿的嬷嬷都能将他抱起来,何况两个太监,一下子就将蒋胤强行搀远了。
    蒋胤激动挥舞着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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