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33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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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凡为女子,先学立身,立身之法,惟务清贞。清则身洁,贞则身荣......”
    “.......”
    四壁堂皇的殿堂回音震荡:“......贞妇贵殉夫,她夫君为国捐躯,舍身之大义,她若是品洁高贵,就该秉节守贞从一而终,上侍奉尊亲,下养育遗孤,至死方休!丧期未过便抛家而出,另觅新欢,如此水性流动,杨花轻飘,贱女儳妇也!王者崇建妇官,列妃之崇,惟德其选,这样的人断然不堪妃御之选,请陛下临崖勒马,收回成命。”
    百官齐声附和:“请陛下收回成命......”
    皇帝攥的指骨轻响,眼眸隐隐泛着着冷刃。
    妈的!敢如此辱骂我的女人!
    唇角突兀地一扯,微微笑了一下,毫无温度的笑,对下道:“卿等可知这其中的缘故,她本要为先夫守节,是朕见她孤苦伶仃,被陆家所弃,又为母家所不容,心生怜悯,执意要临幸,她不敢抗旨,才不得已从了。”
    百官哗然,不可置信地瞠目,一阵议论炸开了窝,蜩螗羹沸。
    杨司谏痛心疾首:“陛下此为,委实失了君范!”
    几位年长的御史开始抬袖抹泪:“陛下如此荒唐轻纵,臣心痛矣......”
    襄王与之争辩:“君子成人之美,陛下仁爱,不忍见此女子苦境,即有心抬举,卿等该体谅才是。”
    众官一致对准襄王,唇枪舌战:“子曰:导之以德,齐之以礼。非亲男女之间,发乎情,止乎礼,礼在则国安,礼废则国倾.....”
    “子曰:君子不重则不威,君子当以德信立身......”
    “子曰:君子慎独,不欺暗室。卑以自牧,含章可贞。”
    “子曰......”
    后站的两个绿袍官员私下嘀咕:“这个时候何不出去挡一挡,向陛下明示忠心,换个锦绣前程。”
    于是,两人出列,一个故意说了句:“陛下乃是万物之主,天降圣人,作甚听那些业儒的话。”
    一个附和:“对!几个不得志的腐儒,他们自己都不是完人,死了千年百年,骨头渣子都不剩了,凭什么几句遗言,就要处处规范后人。”
    然后,众士大夫乍见此辈诋毁先圣,纷纷义愤填膺,枪头立转,群声鼎沸骂的狗血淋头,将二人比作了赵高之流,居心不良,当拖出去杖毙,以正视听。
    二人扑通跪地,一副惶恐无措的样子。
    皇帝静静审视着,没有作声。
    沈从武心知皇帝败局已定。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骂完了,左相和杨司谏带头俯跪于地,一下下重重磕着,慕窑方砖砰砰响,齐声求收回成命。
    皇帝起身,立在阶墀上俯看着伏在地上的乌纱冠,君主斩钉截铁的语气:“诏谕已下,绝无朝令夕改!”
    杨司谏放下了笏板,额心一片红紫,红着眼起身,脱帽去璎对准朱漆廊柱:“陛下执迷不悟,臣唯有以死明谏!”
    几个御史也起身,摘了官瑁:“臣也以死明谏!”
    太师方骞默默出了队列,秉着笏板,言奏:“微臣年事已高,力不胜任,请陛下免去所有官职,挂冠而去,归养故里,乞骸骨,填沟壑。”
    皇帝望着他,目光闪烁出惊痛:“老师,连你也要弃朕?”
    方骞须发白了大半,黯然神伤地道:“陛下做出失德的事,是臣的过失,自知有负太宗和先帝仁宗的嘱托,无颜于地下面见二圣,当以发覆面入棺材。”
    皇帝指上的扳指深深陷进肉里:“朕若不同意呢?”
    方骞自行摘下了冠缨,放在地砖上,双膝向地伏拜了三下,黯然道:“明日,臣不会再来了。”
    皇帝眼底微微湿濡,沉痛地阖目,而后道:“好!好!准了!”
    方骞再拜:“微臣叩谢陛下圣恩。”
    皇帝挥挥衣袖:“来人,扶太师到侧殿歇息,赐座,看茶。”
    “喏”两个内监过来搀扶起,苍老的身影步履蹒跚而去,侧殿仅有一墙之隔,可以清楚地听到一话一音。
    杨司谏望着那身影,感慨:“方太师高风峻节,为国朝可谓鞠躬尽瘁,殚精竭虑,他这是用四十年的仕途警醒陛下,难道您还要执迷不悟?为了一个贱人女子,将一国之君的颜面丧尽?”
    皇帝负手向后,走下了御座,到了跟前,目光如电冷冷凝视着。
    杨司谏不由地后脊瑟了一下,垂眸看地,继续说着大为无私的谏言。
    地上跪的一拥而上,扯住了衣袍下摆,涕泪连连:“陛下,您自御极以来允文允武,英明睿智,这次怎能如此自轻自贱......”
    皇帝任由他们扯拉,默声听着,又半个时辰后,杨司谏说的口干舌燥,有些词穷了,地上的也哭不出泪了,待停下,皇帝问他们:“卿们说完了吗?”
    杨司谏动了动唇,嗓音已哑。
    下跪的也哭哑了。
    皇帝含着笑,眼眸却冰冷如寒冬严霜。“即说完了,朕来说。”
    目光扫视众卿,慷锵有力的声音:“爱卿们个个学富五车,读圣贤书,自诩为世间君子,左一句德行,右一句品洁,可朕想问你们一句,那些书读到慧根了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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