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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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世故吗?意料之中的评价。展宁微微一笑,回道:“那是世子的福气。世子可还有别的吩咐,如果没有,请恕下官告退。至于世子关心的东西,明日一早,我会送到世子面前。”
    展宁面上笑着,笑意并未入眼。
    严恪当然察觉得到,自己刚才的话,令展宁以为是讽刺。
    但他说得是实话。
    虽说天家无真情,汝阳王府到底还隔了几层,即便府中糟心事不少,但他被养在皇太后身边后,针对他的龌龊事便少了许多。
    他十六岁入朝之时,虽也算少年老成,但总也有几分少年血性。
    可面前这个少女呢?面貌间或许还带着些许稚嫩,可那双灵秀眼中,却寻不出半点她那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。她平日说话做事,一进一退,也总是算好了的,几乎未见有冲动莽撞之时。即便与他说起预测洪水这样匪夷所思的事,也是有理有据,理智到可怕。
    他心中虽早就对她下过定论,可有时又隐隐觉得,她不当是那样的人?
    严恪不知怎么开口解释,但瞧着展宁那疏离客套的笑意,他又觉得假得难受。
    他忍不住想起那日堤坝之上,夕阳余晖里,展宁抬眸与他一笑,眉眼均弯的模样,让她整个人都似蒙了一层暖光。
    那样的她,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。
    那样的她,似乎才是真实的她。
    心里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,严恪猛地回过身来,张嘴想说点什么,但最终只摆摆手,让展宁退下。
    待展宁出了门,将房门关上后,他望着门上雕纹,抬手揉了揉眉心,显得有些懊恼。
    与展宁这趟江南之行,他似乎让自己陷入了一个糟糕的境地。
    翌日,展宁依言将拟好的疏散方案交给严恪,严恪仔细瞧过,又对其中一些细节作了修改完善过后,便带着连安亲自去了一趟惠州相邻的熙州。
    江南道总督府设在熙州,江南道总督蒋云奇与汝阳王有些旧交情,严恪此去,即是就江南三省水利工事疏漏一事与蒋云奇做个交涉,卖蒋云奇一个人情,也是要说服对方,在展宁预计的洪水来临之期前,组织疏散三省沿河八州居民。
    惠州风景别致,严恪走后,劳累了好一阵的方陌与晏均相携出去游玩,两人也邀了展宁一道。展宁虽跟着去了,可她心中总装着展臻的事情,不知展臻何时会来找她,又怎么找得到她,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。
    晏均性子脱跳些,见状不由打趣展宁,可是出门时间久了,想着燕京的心上人,犯了相思。
    展宁笑着辩了两句,心里头不知怎么的,突然想到了江静姝。
    就当日马文正马巡抚前来试探的态度,诅咒温陵一事,就算不是他做下的,他必定也是知情者。
    且连安跟随严恪离开前,已前去查访过展宁抄录下来的几个工匠,非常巧合的是,这七名工匠要么举家搬离,要么意外亡故,总之没留下半点讯息。
    这样的状况,绝不正常。
    马文正与安国公家是姻亲,马、江两家的关系也走得近,巫蛊一事本就敏感,又事涉温陵,到时候呈到景帝,马文正难脱干系,江家搞不好也会受些影响。
    她已欠了江静姝一段情,若然可能,她希望能把江家从这件事里摘干净。
    眼下,或许该寻个机会,先想办法让江二小姐回京,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?
    却说展宁心事重重回了驿馆,已是未时,她本准备回房歇息,不料却有人接着送了封书信来。
    信封上的字迹熟悉无比,瞧得她心头一震,当即连手都有些微微发抖,险些就要捏不住信。
    她的反应让身边的晏均瞧了,不免有些诧异,关心问了她一句:“展大人,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
    展宁慌忙拆开信来一看,看完却与他摇摇头,只道是有事要出去一趟,晚些不用等她用晚膳,便捏着信匆匆出了门。
    那信是展臻来的。
    她与展臻自小一道读书一道习字,彼此的字迹很是相仿,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。
    信上约她在响雨巷相见。
    展宁让驿馆中人备了车,匆匆赶往响雨巷。
    她在惠州呆得时间不长,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。路上,她问了问车夫,才知道那是个临水的小巷子,曲巷幽深,一到梅雨季节,屋檐落水滴滴答答,巷子里雨声潺潺,因而得名。
    不过巷子的名字来的诗情画意,巷子里住的却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人家。
    多半都是些私妓,或是些落魄江湖客,三教九流,混乱得紧。
    展宁听得眉头直皱。
    那场意外之后,展臻究竟遇到了什么?那日在灵隐寺,跟在他身边那个姑娘是谁?他为什么不肯与她相认,他在顾忌些什么?
    展宁心里装了无数的疑问,可等到她了响雨巷,见着巷子口水坞旁立着的那个熟悉身影时,她脑子里所有的念头一下子全都消散了,只有一片空茫。
    她不知自己是怎么遣走了车夫,又是怎么走到对方身旁。
    她只知道对方转过身来,以一张陌生的容颜,和记忆中熟悉无比的嗓音,轻轻唤了她一声阿宁时,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。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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