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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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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清宫已如湖水般沉静,月华如霜,偶尔风过,奏响一曲曲竹叶轻音。他与她走在长长石径,因怕被人看到,双澄始终贴着墙,像是他的影子。
    九郎走得略慢,走一程,便回过头看她。
    “你要是冷了,就赶紧回去。”他不无忧虑地说道。可她还是笑盈盈地扬起脸,“我一点儿也不冷。”
    他心事重重地又走了一段路,金水河在近侧静静流过,月光洒在河面,泛起丝丝缕缕星星点点的光。双澄裹着斗篷踮起脚尖望着河水,忽而抬头惊喜道:“那座桥!果然还在这里!”
    白石小桥横跨河面,在夜色中亦宛如弯月,在水中映着粼粼的光。
    他望着她那满是欣喜与满足的脸庞,心里有几分了然,却又有几分惆怅。这几天来,他始终未带她回到这里,回到这个她曾经与他初始相遇相识的地方,她却为了想要实现这小小心愿,不顾病体初愈,冒着寒夜跟他来到这桥边。
    双澄还在出神地望着那座石桥,九郎慢慢走到她近前,低着眉睫,拉住她的手。她一愣,还未出声,他已然道:“跟我过来。”
    他的手温暖有力,双澄被他牵着,一颗心砰然疾跃,像踩在云里似的糊里糊涂地跟着他走。或许是一瞬,又或许是很久,她无法分清自己究竟被他牵着走了多远,那座石桥已近在面前,而斜侧前方的河岸上,临水而筑的小屋在月色下朦胧似梦。
    水流缓缓,月影浅浅,小屋虽关着窗,但那窗下的白石,屋畔的花圃,以及河那方高墙边的大树,都清晰地映在她眼里。双澄紧紧攥着九郎的手,想要跟他说话,可鼻子一酸,视线竟已模糊。
    她急忙侧过脸,不想让眼泪落下,他却察觉到了,低头问道:“怎么哭了?”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她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小声道,“忽然看到了,觉得就像做梦一样,可这梦里的场景,却又真真地出现在眼前了。”
    他静默片刻,道:“可那不是梦,双澄。”
    她用力地点点头,眸子在月下清澄似水,认真道:“我知道,我从来也没把跟你认识的那段时间当做一场梦。”
    九郎攥着她的手,感觉微微发冷,才想让她进屋避寒,双澄却转过身子,望着高墙下的那株梅树怅惘道:“你是将小白猫埋在那儿了吗?”
    他略怔了怔,“是,你怎么知道?”
    “冯高品说你把踏雪埋在一棵树下了,我觉得应该就是那里。”她说着,松开手便往桥那边走,九郎只好慢慢跟在她后面。那株梅树已有年头,古枝虬曲,蕊香馥郁,在夜间尤显清劲。双澄绕着梅树走了一圈,似在寻找着什么,好不容易才在树后找到一个突起的土包,上面本有草木,只因冬季寒冷都已枯败。
    “是这里?”她指着那小土堆问他。九郎默默地点了点头,其实回太清宫以来忙于各种事情,他也未曾来这梅树下看过。倒是双澄对小白猫的事情提了好几次,让他有些歉疚。
    她裹着斗篷蹲在小土堆前,将上面的枯草捋了捋,认真地拜了三拜,沉默了片刻,对着土堆道:“小白球儿,我来看你了。你怪我冷落你了吗?可这些年来我其实一直将你记在心里,只是那时候还小,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你……我最喜欢你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,粉嫩粉嫩的爪子……如果你能等我回来,你现在一定是只大猫,有许许多多的猫子猫孙。但我想,你一定早已托生去了别的人家,也会遇到一个很疼爱你的主人,天天抱着你,不让你受冷……”
    她在那絮絮地说,九郎静静听着,直至她说罢之后还蹲在那儿不起来,他才撑着杖,弯下腰去拉了拉她的手臂。“起来吧,踏雪都听着了。它……重又见到你很是欢喜,不会再有埋怨。”
    双澄垂着头站在他面前,“可我还是觉得,要是小白球儿还在该有多好……”
    九郎滞了滞,只得劝解道:“……那等回到汴梁后,我再去寻一只同样的小白猫给你?”
    她愕然地点点头,又摇摇头:“踏雪不是你的吗?送我干嘛?”
    “不是看你还郁郁寡欢吗?”他叹了一声,指了指土堆,“这里宁静清雅,前殿道长们天天吟经上香,踏雪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,早就托生再寻主人去了。”
    她这才抿着唇莞尔,又问道:“你后来回到大内,没有再养猫吗?”
    “没有。嬢嬢不喜欢狗儿猫儿的,宫中也没人敢养。”他平静地道。
    双澄若有所思,此时又一阵风过,她虽披着斗篷,却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。九郎皱着眉,将那斗篷后的帽子翻起来,盖在了她头上。“别在这儿站着了,回屋里去。”
    “唔。”她瓮声瓮气地答应了一下,跟着他走了几步,忽拽了拽他的袍袖。九郎诧异地回过身,双澄望着他,小声道:“那我做踏雪好不好?”
    他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,愣在她面前没有回话。
    她又紧张地补充道:“就是,你如果想念踏雪的时候,看看我就可以。”
    这句话说完之后,双澄自己也觉得有些犯傻。九郎静默了片刻,末了才抬起左手,轻轻地按了按她戴着狐绒风帽的头顶。
    第三十四章 阁暖炉红窗月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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