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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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未央宫深处的掖庭狱。
    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——草席、稀粥和泥墙。一个身形娇瘦的女子抱着膝盖靠墙而坐,她面前是一个欢快跑动着的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。
    小男孩穿的是一位啬夫找来的交领麻衣,祍上缝了几个补丁—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,但他就是知道。男孩有一双灵动的明亮的眼,其上是浓黑的飞扬的眉,此时他正缠着牢门外的人不断地道:“周夫子,这句话我不懂!”
    夫子慢慢叹了口气:“你先背下来,以后你就懂了。”
    “噢……”男孩委屈地撇了撇嘴,继续默诵,“寡人尝学断斯狱矣:臣弒君,凡在官者杀无赦;子弒父,凡在宫者杀无赦。——夫子,做儿子的不可以杀父亲,那做父亲的可不可以杀儿子呢?”
    夫子面色一僵,“自然不可。”
    男孩摇了摇头,“夫子您错了。子有过,父当罚,子有大过,父杀之可也。”
    夫子看着他,眼神是悲哀的。
    顾渊看着十余年前幼弱的自己,眼神也是悲哀的。
    角落里的文婕妤忽然朝他望过来了。瞳孔里一片痛苦的黑,那是他所熟悉的阿母的颜色。他的阿母,从来没有快乐过。
    “阿母……”他想唤她,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,只带出了阵阵气流而已。他想对母亲说,不要等了,父亲,父亲是不会出现的……
    “陛下?陛下!”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,像春天里的鸟儿一样,像鸟儿飞上天空时扑打翅膀的声音一样,又是美丽,又是遥远。他皱着眉头想从这场梦魇里挣扎出来,去看看那只他抓不住的鸟儿的样子,却不得其法,头更加疼了,好像被掖庭狱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,他突然一把抓住了什么——
    “陛下!”那只鸟儿有些惊慌了。他几乎都能看见她清圆的眼,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,仿佛藏了无数的心事一般。他突然间睁开了眼,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——
    她“啊”了一声,便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,两人在席上一滚,他欺压上她的身,不假思索地对着她的唇咬了下去。
    她骇然变色,拼命去推他,黎明将起未起的天色里,他的脸是暗的,表情是暗的,然而身躯却那样滚烫,两道剑眉仿佛出鞘的利剑,她的唇上泛起血腥味,却是他突然痛哼出声——
    他蓦地放开了她,转过身去。她胆战心惊地坐起来,身上衣衫还是完好的,只是嘴唇被他咬破了。
    “陛下怎么咬人呢?”她愤愤道,“通礼的人也会咬人么?”
    他背对着她,忽然放声大笑起来。她莫名其妙地等着他笑完,听见他清润好听的声音:“阿暖。”
    她应了一声,望了望外面的曙色。大约丑时半了吧?他真的该回宫了。
    他丢过来一片竹简。
    这才是他这趟出宫的目的,谁知太困乏便睡了一觉,险些给忘了。
    她讶然,避开他随来的注视,低头去拾起了那一片竹简,低低地念出了声——
    “顾渊子临,玉宁五年八月己巳壬寅。”
    她看了半晌,突然明白过来,羞红了脸将竹简使力往他身上扔:“做什么送我这个!”
    他又笑了,执起那竹简轻轻敲了敲她的发,“明年就及笄吧,如何?”
    她将身子半转过去,“许嫁了才能及笄的。”
    “这不在许么?”他的声音微沉,自带着魅惑,“我将生辰八字都写与你了,你快快找太卜来算一卦,看看嫁得嫁不得?”
    他怎么这样孟浪!就算当真要嫁,向来都是男方去问卦的,哪有女方出面的道理?她一下子又为自己这想法感到莫名其妙,怒嗔:“你,你——你无耻!”
    他作色道:“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她立时又软了声气,“陛下……”
    “你再不及笄,都可以课税了。”顾渊摆正了脸孔,“朕正觉得近来手头紧张,不若便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还要收我家的税么?”她睁大了眼睛。
    “广元侯府的税我哪收得起。”他笑的时候,目光璀璨,仿佛坠了漫天的星辰,“我只收你一个人的。”
    她呆住。
    好像是一个没抓稳,便当真跌进了他眸光的深渊里去了。
    她不能辨明自己此刻这奇异的忐忑心情,好不容易按抑住心跳,平复了许久方道:“殿下要娶我,恐怕文婕妤第一个过不去吧?”
    顾渊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。
    薄暖转过身去收拾书房里的东西,他便冷冷地袖手看着她忙碌。室中的空气仿佛要被那幽幽的烛火燃烧殆尽,沉默之中愈加地窒闷。她手头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,她想起他方才说话的声气,那样清和,那样……温柔,温柔得如她的错觉。她的心坎一点点地软了下去,好像是被轻轻一脚踩塌了,有种陷空的失落感。她低着头,手指轻轻拨弄着袖中那枚山玄玉上的墨色丝绦,慢慢地道:“陛下还不回宫吗?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“今日我登基,你去不去看的?”
    她别过头,冷淡地道:“我不去。我没有资格。”
    她真是愤恨他这样的孩子气……新帝登基,是这样儿戏的事情么?都丑时过半了,未央宫里不见他的人影,他不怕歹人乘机作乱么?他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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