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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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心我。”
    她气结,他怎能如此自作多情?却听他又道:“上林苑方圆百里,虎狼熊罴无所不有,你是应该关心关心我。”
    他不再听她说话,便径自抬足离去。她慢慢跟上,慢慢地道:“陛下……真的知道怎样是喜欢一个人么?”
    他停住了脚步。
    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。
    “莫非你知道?”他的声音低沉,却起伏剧烈,带着浓烈的讥刺味。
    她想了想,“我阿母被阿父休弃,在外颠沛流离十余年,可是阿母提到阿父的时候,依然是平静的笑着的,依然没有分毫的怨言。陛下你说,我阿母是不是喜欢阿父的?”
    他冷冷哼了一声,“我只知道广元侯不喜欢你母亲。不然的话,怎么会狠心休弃?”
    她摇了摇头,“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多年。我总觉得父亲是有苦衷的……父亲也不是趋炎附势、贪生怕死的小人。所以我想查一查……”
    “那我问你。”他打断了她的话题,转过身来注视着她,“到底怎样是喜欢一个人?”
    她顿时有些慌乱,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,他突然将她推到一棵树下,双臂箍住了一个小小的世界,他盯着她的眼睛,她不敢看他,他拧着她的下巴让她看。她于是只能看见他明亮双眸里灿灿的光,漆黑瞳仁里映着她自己惊惶的模样,他的气息轻轻喷吐在她的额发上。
    温热的,令她发痒。
    “你现在,害怕了吗?”他的话音真好听,好像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叹息一样。
    她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他笑了,笑声清越,在林木间回溯,“榆木脑袋——你分明喜欢我的,你自己却不知道。”
    ☆、第30章 或跃在渊
    她几乎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广元侯府的。
    她是与仲隐一人一骑莽撞地进了上林苑,入夜过后,却是由天子的辒辌车载回了侯府。车上的马仆神情端严,车后随有三十羽林卫,浩浩荡荡地行到侯府之前,薄安将府门大开,阖府跪地相迎。
    车上却并无天子,只有薄暖一人而已。
    她提裾下车,看到面前跪了乌压压的一片,并没有惊慌,只是淡淡地道:“父侯请起来吧。”
    薄安跪地不起,“贵人今蒙圣宠,臣不敢专父子之礼。”
    她顿了顿,“并无什么宠御之事,阿暖还未及笄,父侯多虑了。”
    她这句话声调不高,却一字字如落玉盘,阖府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薄安身形一震,却是一旁的薄昳最先反应过来,微笑道:“阿暖自有阿暖的福气,父侯确实多虑了。”转身对众人道:“陛下不在车中,大家不必跪迎了。”
    待得众人散去,薄安往回走去,薄暖望着父亲微带花白的头发,忽然三两步抢了上去:“阿父!”
    薄安颤巍巍回过身来,月色将他脸上沟壑的阴影映照得格外清晰。他的目光清明而静默,“阿暖,怎么了?”
    薄暖轻声道:“阿父是否在为阿暖拣择人家了?”
    薄安看了她半晌,“你随我到房里说。”
    父亲的房间陈设寡淡,一看便是个没有女主人的居处,几册书,一方案,案后的床素净得几乎没有颜色。薄暖心中忽有些愧怍:她从来没有孝敬过父亲。不要说黄香温席,她面对父亲的时候就是寥寥无几,父女虽然相认半年,却从来没有好好地说过几句话。
    “阿暖是个聪明人。”父亲将书案上的《春秋》理好,没有看她,“想要什么样的夫婿,自己心中可有主张?”
    她将门合上,去点亮灯烛,一时间灯火将父亲头上的白发映得根根分明,“阿暖……不知道。”
    薄安笑了,声音慈和:“所以来找为父,想先打听打听为父找的人才,是不是?”
    薄暖瓷白的脸庞上泛起暗红,好像是被灯火烘染的。她没有点头,也没有说话。
    薄安渐渐地收回了笑容:“我并没有给你找人家。你的人家,早已定好了。”
    薄暖一震,脱口道:“是谁?”
    薄安静静地看着她:“你过去是梁王的侍婢,如今梁王成了天子,你父亲和兄长立刻就升了官,再加上今日陛下派人接你去上林苑,已经闹得满城皆知……你觉得旁人家的郎君,还有谁敢向你提亲?”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薄暖怔怔地道,“可是陛下并不……陛下只是想……”
    只是想控制薄氏而已。
    她没有说出口,因为她发现,其实这也是一桩很好的娶她的理由。
    他要娶她,为什么一定要因为爱她?
    她不是市井愚妇,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?
    薄安看着她,片刻,轻轻叹了口气,往房中拿出了一方妆奁,交与她,“你马上就要及笄了,这个,便当做为父的私礼吧。”
    她打开一看,金光晃眼,竟是一根纯金打造的凤头钗,凤凰高傲地昂首振翅,通体的亮金色好像能让人的心稍微安定一些。她惊怔一瞬,“这是——阿母的旧物么?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薄安转过身去,话音悲哀地氤氲在夜风中,“是你母亲之姊,孝愍陆皇后之物。”
    朝局渐渐稳定,终于有人想到了廷尉里的仲恒、梅谨和掖庭狱的梅婕妤母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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