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节(2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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味着家里有一人可以不用靠山靠水刨食,能进厂矿当工人、领皇粮。
    再者就是关于迁坟,为了保证水质的清洁,也为了“不让祖先泡在水里”,由地方和村民共同出资出力,将库区内低于现有水面一百米的坟墓,集体往明桥水库四周的高山上迁移。
    当天中午就有一位代表自发地决定,将自己祖父的坟茔迁走。这人尤晓莺也认识,他是在库区小学教书的魏老师。
    庄稼户很敬重读书人,魏老师选择第一个站出来也算起到了表率作用。
    迁坟的日子是在某一天的清晨,没有事先看黄历、请风水先生择一个好地方,也没有多隆重的仪式,但很多人都去见证了明桥库区第一座坟墓的迁移,尤晓莺也在其列。
    魏老师家的祖坟没有一块墓碑,只是个简单的黄土石堆。魏老师却显得特别郑重,在墓前拜了又拜,才在一旁的树枝上挂了一长串鞭炮,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,石土被一层层挖去,打开坟冢,魏老师亲自将祖父骨骸请入“简壳”(小型棺材)中。最后再给这个一米长、30厘米宽的长方形木匣罩上红布,由众人抬起,穿过山林湖面,走出即将淹没的水库库底,将简壳安葬到通往库区路上的最近的一座山上……
    围观的人群散去后,魏老师面朝水库,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那蹲着,尤晓莺想上前和他告个别,却听他幽幽道:“小尤老师,能和我聊聊天吗?”
    尤晓莺一愣,她和魏老师交情不算深,平时聊天的内容也只会涉及库区小学的孩子,他怎么会找自己?
    “没事,我就是想找一个认识又不太熟的人唠唠嗑。”
    毕竟刚迁了家里长辈的坟茔,魏老师的心里肯定很复杂吧!尤晓莺点点头,也在他旁边蹲下。
    “以后库区的乡亲都搬出去了,学校也将被水淹没,你也不用经常从城里跑来看这些小萝卜头啦!”
    尤晓莺这时才想起明桥小学也将不复存在的事实,她心里有些难受,短短的几个月相处,这些孩子们的纯真朴实,让人难以忘怀。
    “其实这也是好事,孩子可以到镇上、县里接受更好的教育,不过我这个代课老师也算是做到头了。”
    所以,魏老师是在为他们夫妻两未来的生计,在这发愁感伤吗?
    仿佛是明白了尤晓莺眼神中的疑惑,魏老师眯眼笑了笑:“不是这样的,即使我们夫妻两不在学校教书,我一个大老爷们有这双手,饿不了肚子,也养得活婆娘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可是有手艺的人!”魏老师向尤晓莺晃了晃他的手掌,语气里颇为自豪,“你年纪轻可能不知道吧,我们老魏家可是祖传三代的石匠,这立在库区管理处正门的那块石碑都是我祖父一锤一凿刻上去的”
    那块石碑只要进库区一眼就能看见,两米多高的巨石刻着“明桥水库”的四个大字,据库区的工作人员说,那碑都立了一二十年了,。
    尤晓莺也不插话只是安静地做个听众,听魏老师追忆往事。
    “当年我祖父可是安县城里出了名的石匠,靠着一身手艺才娶到了祖母,生了我爹,养活一大家子。可到了我,他就不再让我学手艺了。”
    “我爹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,是给人做工的时候被石头砸死的。可能是伤了心吧,从那以后我爷爷就改了主意,花钱把我送去城里读书,当个文化人,能洗掉一身的泥味,不用再去卖力气!”
    “那年我十六岁,还不太懂事,满心羡慕祖父的石匠手艺,十里八村的不管走到哪里,只要有求你帮着雕石刻碑的,都得好酒好菜的招待,有时还能给家里人捎带点回来。自己就偷偷地辍了学,想跟他学手艺。”
    “结果还是被祖父知道了气得大半年都没给我个好脸看,那时他都有六十多岁了吧,每次一想起我辍学的事情都拼命打我,谁也拦不住,我就跑出家门在岛上乱窜,有时候还会站在船上,隔着湖水看见他在岸边气急败坏的样子……”
    “祖父常说手艺人用不着攒钱,那双手就是他吃饭的家伙。可他走的时候,家里连给他打块石头立碑的钱都拿不出。他打了一辈子的碑,临终前却拉着我的手说:他不要什么形式的东西,只要有个位置,让他即使躺在下面也能看到明桥的山山水水就够啦”
    “这个好位置是我特意为我祖父选的,他老人家应该会很高兴了。”魏老师又笑了,“这一次,他应该不会再想打我啦!”
    新的坟头前视野开阔,澄澈的湖水和四周青山都能尽收眼底。
    这一刻,尤晓莺才真正地明白了土地对农民的意义,它像方远说得是庄稼人的根,但更多的是他们情感上的寄托,迁坟是为了死者,但更大程度上是为了生者。现在,生者必须再次挖开坟墓,也撕开心中埋藏已久的感情。
    也许多年后,后代人已经不能准确地理解“迁坟”对于这些库区老乡的特殊意义了,但生于斯、长于斯、欢乐与痛苦于斯的人们依然会时常回想它,思考它,因为它曾触及记忆中最敏感与深刻的地方。
    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。
    “六几年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困难也没人找我打石头了,刚好地方张罗着在库区建个小学,不能让这里的孩子以后都是睁眼瞎。初二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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