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节(1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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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东宫。
    郑宝仪看着昏过去的萧天佑以及他忽然吐出来的血,那种几乎和前世重叠在一起的场景就如同冰冷的藤蔓一样绕在心上,冰凉刺骨,令她恐惧得浑身战栗。
    这世间,唯有死亡不可战胜。王侯将相,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,傲慢得不可一世,却也依旧要在死亡面前低头。那是黑色的恐怖,真正战无不胜、攻无不克的王者。
    她深深的吸了口气,口齿干涩,只觉得殿中混杂着药味和血腥味的香气几欲令人作呕。可是等她低了头却也没吐出什么来,只是额上有冷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来,一时头疼欲裂,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。
    一时间,宫人焦虑的脚步声和匆忙的呼叫声都远去了,鲜血和苦涩药香带来的那种衰败而腐朽的气息环绕着她。那种熟悉的场景令郑宝仪的意识渐渐迷糊起来,有这么这一刻,她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临去的那时候。
    那个时候,她本就因为萧天佑的死而郁郁寡欢,病体沉重,忽然从宫人口中听到郑家之事,一时急怒攻心便彻底病倒了。她病得太重又无生意,不仅宫中的太医来来往往,便是沈采薇都被请来了。
    当然,沈采薇会来,大约也有萧齐光的私心吧。多么可笑啊,那位大越最尊贵的天子,从宫道上走过都无人敢抬头仰望的存在,此时此刻却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借着这样的借口去见自己的心上人。
    那一日,大约是回光返照,郑宝仪的神志忽然清醒起来,床帐上的精致的刺绣在她眼前清晰的连每一片花瓣都能勾勒出轮廓。她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就听见了那两人在门外的争执声。
    “你明知道她病得这样重,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处置郑家?”
    “你是在为郑家道不平?”萧齐光的声音忽而冷了下去,就像是冰块雕成的刀刃,森冷的寒气将刃尖的血滴凝成猩红的宝石,一字一句的接着道,“郑氏意图弑君,郑家私通外敌,若不是看着元敬皇后和温孝太子的份上,我必诛其全族。”
    自从打退了戎族,萧齐光积威日重,也只有在对着沈采薇时才会自然而然的自称为“我”。
    沈采薇仿佛也为他的话语之中的含义而沉默了一会儿,许久才轻声道:“郑氏是你的发妻,你却迟迟拖着不愿立她为后。她自然会有不平。”
    “呵......”萧齐光短促的笑了一声,犹如冰川下的汹涌暗流,带着莫测的意味。
    他的笑声让郑宝仪想起被关到铁笼中的猛虎——心里愤怒已极却偏偏还要维持着面上那一点可怜的冷静,那是作为王者最后仅余的尊严以及不可言语的绝望。他大约是恨着郑家每一个人的,咬牙切齿,日夜不忘。他与沈采薇自幼相识,在书院里也曾笔墨传信,琴瑟相合,后来的松江守城之战里更是有了英雄救美的逸事,他们之间曾经只差一纸婚书......
    松江守城之战!
    郑宝仪本来被烧得滚烫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,就像是一块冰掉到火炉里,虽然一下子就化成了水却也还是发出了“兹兹”的声音。她用力的抓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,温暖柔滑的触感几乎令人恍在梦里,十个骨节握得发青,竭力想要让自己醒来,沙哑的喃喃道:“松江......”
    话未说完,她已经彻底的晕了过去,再次被拖入沉闷的黑暗里。
    候在她身侧宫人被她那一声沙哑的“松江”惊了一下,左思右想还是叫了人代自己留下,前去禀报圣人。
    圣人此时正守在太子身边。
    太子这一回病势沉重,已经昏睡了整整两日,圣人亦是在边上坐了差不多两日,便是官家来了都劝不了她。她那本就白皙的面庞更加看不出一丝血色,眼底青黛之色隐隐约约,只有眼眸深沉如同暗夜。只是,即使如此,她坐在那里,脊背也依旧是笔直的如同一柄宁折不弯的利剑,含着引而不发的威仪。
    她听了宫人的禀报,漫不经心的把“松江”两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,然后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:“也是可怜,这孩子小小年纪的,心思反倒越发重了。她身子也弱,哪里禁得住......”她合了合眼,遮住眼中复杂的神情,低声道,“派个人去松江,把裴赫叫回来吧。”
    圣人吩咐了这么一句,便不再说话,只是垂了眼去看太子那瘦削而苍白的面容。
    宫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是,恭敬的退了出去。她那素色的裙裾缓缓展开,便如一朵暗色的花徐徐落在水面上,一晃而过,不曾在这沉默的大殿里惊起一点波澜。
    ☆、54 离别
    沈采薇的日子仿佛永远都是兵荒马乱,不能有半点停歇的。一闭眼,一睁开,便又是新的一天。
    七月里刚刚办过赏荷宴会,八月她的拜师宴就要开了。虽然两位先生都不太喜欢铺张但因为她是要同拜二师,许多礼仪都要重新斟酌一遍,万万不能出错。
    请人观礼的帖子也都需要沈采薇自己写的,名单也由她定——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随意。
    天地君亲师,这拜师礼先拜天地君,再拜亲和师。人之至亲为父母,沈采薇父母皆不在眼前,沈老夫人年事已高也不宜太过劳累,所以便打算请裴氏和沈三爷代为受礼。只是宋氏到底是沈家长媳、宗妇,虽然因为沈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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