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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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伍嫂端了茶过来,房里已经昏黑,她又点了盏油灯。虽然看着普通一间茶肆,却也是一套定窑莲纹泪釉的精巧瓶盏,在灯光下,莹莹如玉。茶汤斟到盏中,褐红润亮,瓣儿呷了一口,馨香醇郁,果然特别,笑着赞了声。
    姚禾仍腼腆微笑着:“我见过你,你是赵将军的妹妹。”
    “哦?刚才你为何不讲?”
    “嘿嘿……怕太唐突了。此外,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事情。”
    “哦?对了……你的确知道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你既然知道我是我哥哥的妹妹,那你当然就知道我是为问案子而来;既然你今年才开始做仵作,就还没接过多少差事,而那件案子又最古怪……”
    两人对视,眼中都闪着亮,一起笑起来,脸又一起泛红,忙各自低头喝茶。
    半晌,瓣儿才抬起头:“那案子你怎么看?”
    姚禾想了想,慢慢道:“这一阵,我也时常在想那案子。那天我到范楼时,见董谦尸首横在窗根地上,周身都没有伤,也没中毒,手指自然张开,没有扭打或挣扎迹象。看来是死后或者昏迷后,被人割下头颅。”
    “那曹喜呢?”
    “我们到时,他被酒楼的人关押在隔壁,填写验状要凶犯在场,他被带了过来。”
    “他进来时神色如何?”
    “惊慌,害怕,不敢看地上尸体。而且手上、身上皆没有血迹。房内也并没有清洗用的水,就算有,水也没地方倒。”
    “他不是凶手?”
    “这案子太怪异,我爹做了一辈子仵作,都没遇见过。我只见了曹喜那一面,不敢断定。不过,他若是凶手,杀了人却不逃走,为何要留在那里?”
    “若能清理掉证据,不逃走反倒能推掉嫌疑。”
    “你说他是凶手?”
    “我现在也不能断言。这案子不简单,我得再多查探查探。”
    “你?”
    “嗯,我想自己查这案子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
    “你不信?”
    “没有,没有!只是……”
    “你仍然不信。”
    “现在信了。”
    瓣儿笑着望去,姚禾也将目光迎上去,两下一撞,荡出一阵羞怯和欣悦。
    瓣儿笑着低下眼:“我查这案子,后面恐怕还要劳烦你。”
    “好!好!我随时候命。”
    “谢谢你!天晚了,我得走了。”
    瓣儿告别姚禾,急忙忙去还了驴,匆匆赶回家时,天早已黑了。
    到了家门前,她担心被哥哥骂,正在犯愁怎么敲门,却见门虚掩着,哥哥和墨儿也还没回来?她小心走进去,果然,只有嫂嫂温悦一个人坐在正屋,点着灯,拿着件墨儿的衣裳在缝补。见到她,嫂嫂却装作没见,冷着脸不睬她。她正要道歉解释,嫂嫂却先开口问她:“你也学你哥哥查案去了?”
    瓣儿大吃一惊,虽然嫂嫂聪慧过人,但绝不可能知道她下午的行踪。嫂嫂一定是在说讽话,误打误撞而已。她没敢答言,笑着吐了吐舌头。
    嫂嫂却继续问道:“那个池了了是不是怕你哥哥?她有事不去找你哥哥,为什么要找你?偏生你又一直憋着股气,总想做些事情。”
    瓣儿听着,越发吃惊:“嫂嫂?”
    嫂嫂忍不住笑了一下:“我是怎么知道的?中午我在轿子里听到她唤你,掀帘看了一眼,见她一脸忧色,一定有什么难事。听到你叫她名字,才想起来你说过,上次有个唱曲的在我们门前崴了脚,自然就是她。我见她身上虽然有风尘气,不过神色间并不轻贱浮滑,还是个本分要强的人。否则,当时我就不许你再与她言谈。而且,她若心地不端,依你的性子,也绝不会和她多说一个字。”
    瓣儿听了,既感念又惊叹,忙问:“还有呢?”
    “上次你帮了她,半年多她都一直没来找过你,我猜想,她并非不知感恩,一定是有些自惭身份,怕坏了你的名声。隔了这么久,她忽然又来找你,又一脸心事,当然是有什么难事要你帮忙,一路上我都在想,会是什么事呢?回家后,看到桌上的邸报,我才忽然记起来,上个月的邸报上似曾见过她的名字。我忙去找了邸报一张张找,果然有,上个月城南的范楼案,她也牵连进去。案子至今没有结,她找你应该就是为这事。那件案子,她只是个旁证,并非死者亲族,按理说和她无关,更无权上诉。我想,她一定是和案子里两个男子中的一个有旧情,想替他申冤,但这心事自然不好跟你哥哥讲,所以她才婉转去找你。”
    瓣儿惊得说不出话:“嫂嫂……”
    嫂嫂望着她,笑了笑,满脸疼惜:“而我们这位姑娘,偏生又热心,而且一直满腔踌躇,想做些大事,和男儿们比一比,正巴不得有这样一个由头。两下里凑巧,这姑娘就开始去查那案子了……天黑也不管了,嫂子担心也不顾了……”
    瓣儿心里又甜又酸,一把抓住嫂嫂的手,不知怎么,眼里竟滚落泪珠:“嫂嫂……”
    温悦笑道:“还没开始骂你呢,你就装哭来逃责。”
    瓣儿“噗”地笑出来,忙抹掉眼泪:“嫂嫂,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。你得帮我,先不要告诉哥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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