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节(3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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雇赁店,却都没有那种式样。难道那车是谁家的私车?若是私车,这汴京百万人户,有私车的人家恐怕上万,就更加难找了。
    他灰心至极,但这两天夜里常梦见冯赛妻女在黑暗中哭。一想到这罪孽恐怕要祸及自己那四个不成器的儿女,他就惊出一身冷汗。再难,也不敢不继续寻找那辆厢车。
    地下暗室的门外传来脚步声、开门声。
    邱菡腾地坐起身,盯着门口,心里已毫无顾虑。
    门打开了,那个壮汉朝里望过来,目光投向邱菡。门外阶梯上方投下金红的天光,已经是暮色时分。那壮汉背对着天光,看不清神色,但目光竟然似乎有些关切。感到这目光,邱菡心中越发悲怒,但她尽力克制,一动不动坐着。
    那个壮汉侧身站到门后,那个老妇人走了进来,仍端着饭菜,她也望了邱菡一眼,似乎在探询邱菡有多悲怒。邱菡回瞪过去,老妇忙躲开眼睛,小步走到桌边,从托盘中端出碗碟,一一摆放好。邱菡见壮汉在门外背对站着,便迅速起身,急步走到桌边,抓起桌上一只碗,狠狠摔在地上,米粒散落一地,碗也碎成十几片。柳碧拂坐在桌边,惊了一跳,老妇也吓得怪叫了一声,手边的托盘摔到地上,门外的壮汉也忙回头望过来。
    邱菡一眼选中最大最锋利的一片,迅速俯身抓起,随即左手一把抓住老妇的胳膊,右手瓷片抵到她的脖颈上。
    老妇又怪叫一声,那壮汉也已两步跨了进来。
    邱菡朝那壮汉厉声叫道:“还我女儿!若不然,我就杀了她!”
    壮汉猛地停住脚,惊望着邱菡。
    “大娘子,我只是个老仆妇,这些事与我无关哪。”老妇一边哀求,一边伸手去抓邱菡的右手。
    “莫动!”邱菡手下用力,瓷片紧压了几分。
    “好,好!我不动!”
    “我女儿呢?”邱菡又厉声大叫。
    “你不会杀她。”那壮汉忽而平静下来,脸上露出些笑。
    “我会!”邱菡尖叫道。
    壮汉仍笑望着。
    邱菡浑身发颤,手也抖个不停,却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,而这心思又被壮汉看破。她一阵羞愤,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。惊怒了片刻,她一咬牙,紧捏着那片瓷片,拼力朝壮汉奔去,近身时,挥着瓷片向壮汉乱削。那壮汉却只微微侧身一让,伸手一把攥住邱菡的右手腕,另一只手也随即捏住瓷片,微一用力,便夺了过去。
    邱菡再顾不得其他,哭叫着向那壮汉抓扯,那壮汉却一把将她拦腰抓起,提拽着走到床边,将邱菡扔到了床上。
    第三章
    寄居、羊角风
    困则刚见掩者也,在难中者也,不可以不动矣。
    ——王安石
    冯赛听到僧榻那头窸窸窣窣声,是小和尚弈心起床穿衣的声响,再看窗纸,才微微透亮。他一夜都没睡好,十分困倦,却不好再睡,忙也坐起身来。
    “春朝尚未晓,正是梦甜时。小僧扰醒冯施主了,罪过。冯施主再睡一会儿吧。”弈心趿上僧鞋小声道。
    “哪里,我也该起来了。”
    弈心轻步出去后,冯赛坐着发了一会儿怔,才拿过衣服慢慢穿起来。
    昨晚家被抄没,他无家可归,本想去寻个客店,但一摸身上,只剩三百来文钱。又想去朋友家中寄住几天,但这次事件太大,不知道要拖多久,哪怕朋友不介意,自己早晚出入也不方便。最后,他才想起烂柯寺的乌鹭禅师,便徒步出城,来这里借住。幸而乌鹭禅师慨然接纳。只是寺中只有一间客房,现住着一位老僧,弈心那间僧房,又有个行脚的年青僧人寄住,好在是占了半间屋的通铺,能睡四五个人,三个人睡很宽绰。冯赛便被安排到弈心那间僧房里。对于此时的冯赛而言,这已是上好安身处。
    坐在僧榻边,借着微光,他一眼看到衣襟上有一片油污,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。往常他每天都要换身干净衣裳,这件却已经连穿了三天。哪怕是多年前刚刚来京城的头一年,他也带了几套衣衫,每天轮着换,那时舍不得拿去给洗衣妇洗,便每晚自己搓洗。后来娶了邱菡,邱菡比他更爱洁净,天天都让他穿得整洁如新……看着那片油污,冯赛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。
    一晃眼,想起今年正月十五,他雇了辆车,带着邱菡、碧拂和两个女儿去看灯,灯会上有卖油糍糕的,他买给两个女儿吃,珑儿小手上满是油,在他衣襟上也抹出过这样一片油污……他呆望半晌,眼一酸,竟滴下泪来。猛然想起这僧房里还有个寄住的僧人,他忙向铺那头望去,还好,那僧人不在,不知什么时候起来,早就出去了。
    冯赛抹掉泪水,深叹一口气,抖了抖衣服上的灰,慢慢穿好,走出僧房。弈心正在清扫庭院,佛堂里传来敲击木鱼声,乌鹭和那位老僧趺坐于佛像前,在修早课。他想自己不能白住在这里,去厨房舀水洗了把脸,便出了寺门,来到榆疙瘩街的关家米店,掏了三百文钱买了一斗米。拎着米袋回来时,见路口有卖菜蔬的小贩,摸了摸身上,还剩十几文钱,便全掏出来,买了一捆青菜、几个萝卜。
    数钱时,一枚铜钱不小心掉落,他弯腰拣起,看着那铜钱,忽然想起市井间传说的“母钱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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