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郡谢氏 第25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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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037觞令行酒
    宴会开始。
    殿后有姬奏乐,缓缓传入。
    元修与众人端起酒樽祭谢大地,浅尝酒味,有客赞曰:“馥郁醇香,回味无穷,甚妙。”其余宾客亦争相附和。
    元修酬谢众宾,众客亦纷纷酢应。
    随着雅乐高昂,气氛渐渐活跃,席间不断有客人互相旅酬,亦有人行酒。过了会儿,有郎君高声笑道:“如此行酒,岂非太过无趣?”
    元修笑道:“杨二郎有何见解?”
    杨约避席起身,对元修拱了拱手:“不若叫诸位行个觞令?”
    觞令,即酒令,作为对不饮尽杯中酒之人的惩罚。春秋时盛兴投壶,到了前代魏晋年间乃至今朝,士大夫们偏好曲水流觞,是一大雅事。
    “好主意。”马上有人拍手称好。
    元修点点头:“二郎觉得,行何觞令为好?”
    杨约略一思索,笑道:“行觞令是为了活跃气氛,宾主尽欢,那便应以合纵欢乐为主,不应拘泥于形式。二郎觉得,不管是四书令、诗赋令、谜语令,还是典故令和楹联令,皆可。”
    “善。”元修略一击掌,对众人道,“那修便抛砖引玉,只当起个头了。”说罢,端着盛满酒液的酒樽避席起身,缓缓步下台阶,走到左边首位元俊面前,满饮一樽,随后,将已经空了酒樽微微倾倒展示给众人看。
    元俊也起身,仰头将樽中酒灌尽。
    “好。”客人纷纷鼓掌而笑。
    元修接着依次敬酒。第一轮下来,哪怕是右边的女宾席也无人怯战。但是,这二轮三轮灌下来,终于有人挺不住了。
    那是一个上衫下裙的女郎,梳着倭堕髻,体态窈窕,容貌秀美,因为不胜酒力而两靥绯红,低眉敛目,楚楚动人,正是当日和秋姜有过冲突的沈约容。
    “女郎行何酒令?”元修淡笑道。
    沈约容低着头,声音细软:“客随主便,郎君请出题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元修略一抚掌,目光在她娇美的面上婉转一转,唇边隐约噙了一丝笑意,道,“‘头上倭堕髻,耳中明月珠’,下句是什么?”
    沈约容身子微微一震,面颊更加发红,恍若绚烂的云霞,光彩照人。只听她低声道:“‘缃绮为下裙,紫绮为上襦’。”
    她今日穿的正是上黄衫下紫裙——众人意会过来,纷纷暧昧地笑起来。
    沈约容嗔道:“邸下捉弄奴家。”
    元修笑道:“觞令罢了,女郎勿要见怪。若是觉得在下唐突了,女郎也可出一题目。若是在下回答不上来,便自罚三杯,如何?”
    “沙场无父子,酒席上也没有尊卑之分,那三娘便不客气了。”沈约容望着他,掩唇轻笑,清了清嗓音道,“邸下听好了。《左传》郑伯篇言之:‘书曰:郑伯克段于鄢’。为何?”
    这算不上很难,元修虽然算不上通读诗书,《左传》和《国策》还是比较熟悉的,很快答道:“段不弟,故不言弟;如二君,故曰克;称郑伯,讥失教也;谓之郑志,不言出奔,难之也。”
    “否。”沈约容的笑容中含了一丝狡黠,“请用《论语》中的原句回答。”
    元修怔在那里,神色有些凝滞。四周也渐渐安静下来,沈约容本为这难得的露脸机会而感到欣喜,此刻却有些后悔了。
    但是此时骑虎难下——她脑中灵光一闪,忽然转头,对秋姜的方向笑道:“这是谢家三娘子不日前和奴家信口一说的,其实奴家自己也不清楚,也不知有解无解。解铃还须系铃人,就让三娘为我们解惑吧。”
    元修得了台阶,脸色才略微缓和,对秋姜温和道:“三娘,既然是你出的题,那便由你来解答吧。”
    众目睽睽之下,秋姜只得避席起身。一抬头,便见沈约容略带讽刺地望着她,仿佛伫定她答不出来,就等着她当众出丑。
    秋姜目不斜视,缓缓道:“《论语·学而》有言:‘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为仁只本也’。”
    众人恍然,纷纷击掌。
    元修眼前也是一亮,不由刮目相看,笑道:“不孝不弟,是以如二君,故《左传》之书曰‘郑伯’,亦不言‘弟’,是为了出言讥笑其二人。修与诸君如今算是见识了,三娘高才,当比之昔年晋时才女‘咏絮谢道韫’。”
    “令姜德才兼备,三娘才疏学浅,怎可与之相较?邸下谬赞,三娘愧不敢受。”
    元修道:“三娘子太过自谦了。”
    沈约容脸色煞白,不过,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她。
    酒过三巡,原本有些拘谨的人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。此刻有人提出异议:“每一轮若都由邸下来出令,未免有失公允吧?”
    元修回头对那士子笑道:“子衿兄这是谴责在下投机取巧,故意避之?那子衿兄觉得,该如何行令?”
    这头顶小冠的士子拍着膝盖大笑:“当然是每次由上一任答令的人继续行酒了。”
    此举获得众人的认可。这样轮流行令,更能激发众人的热情。元修也觉得无妨,转身回来将酒樽递给秋姜:“那便有请三娘了。”
    “却之不恭。”
    身侧马上有两个婢子为她搬开屏风,待走出,又无声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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