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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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邵文槿微微侧目,若是放在往常,他断然想不到面前之人竟会是与纪子齐名的书画大家陆康。
    亦如,身旁个头娇小的某人,大殿之中不卑不吭,笔直而立,好似与平素里惹事生非的昭远侯判若两人。
    驿馆之中伏地作画,心无旁骛挥洒自如的模样,依稀隐在眼前的灯火明媚里,只剩一抹明眸青睐的剪影。
    就似周遭的钟鸣鼎食悉数淡去,唯有,一袭华服翩然出尘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陆康一眼瞥过阮婉,遂而移目,仿若不识。
    自她手中接过画卷,细下端详,旁人便都屏息不语。
    陆康拢眉看了许久,直至后来,拿起卷轴来回踱步,好似沉浸品鉴之中,浑然不觉周围。
    阮婉自然知晓这是陆叔叔鉴画时特有的习惯,此时旁人说何都是听不进去的,唯有等他自己开口。
    而殿中众人明显错愕更甚,先前强作的镇静也都缓缓敛去。
    殿中多数人,几年前也曾见过到陆大家如此。
    当时还是西秦汝阳侯府送给荣帝的寿礼,画得的是十八学士图。一幅墨宝,陆大家看了足足将近一个时辰,反复推敲,一旁无人敢扰。
    良久之后,画卷蓦地一收,兴奋之色跃然脸上,就好比识得稀世珍宝,“此间造诣天赋,老夫自愧不如。若是假以时日,定在纪子之上!”
    定在纪子之上?!
    四下哗然!
    陆康虽是性情中人,素来爱惜才华,但此种赞誉委实鲜有,一席话就在文人雅士圈内掀起惊涛骇浪。
    后来闻得那幅十八学士图竟是出自西秦永宁侯之手,陆康和纪子也曾远到西秦拜访。
    近乎一墨难求!
    只是后来不知何故,永宁侯突然滞笔封墨,此后再无画作传出,扼腕叹息之人不计其数,陆康更是惋惜不已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虽是几年前的一幕,众人至今记忆犹新。
    而眼下,陆大家便也是如此参详手中画卷久已,缄默不语,自顾思量。
    即便是公子宛的真迹,陆大家过往已然看过不下数次,为何还会如此?费解之时,纷纷面面相觑。
    阮婉却是凝眸候之。
    良久,果然见他眼底笑意倏然而漏,喃喃自语道,“倒是比从前长进了许多,没有荒废,好!好!”
    一语既出,旁人皆是错会了意图。
    定是陆大家见到公子宛早前的画作,想起近年来,有感而发。那便是说,眼前的这幅,十有八/九就是公子宛的风蓝图。
    不想,竟然真是公子宛真迹!
    此番猜度,便都将目光投向殿中的昭远侯。
    阮婉却是听懂了陆叔叔的言外之意。
    同是风蓝图,多年后再作,心境和下笔自然与从前不同。陆叔叔其实是说这幅比从前那幅有长进,欣慰她离开长风之后,没有荒废。
    最后两个“好”字,言简意赅,欣慰之意却溢于言表。
    能让陆叔叔看这般久,其实不易,阮婉面色也不显露,心头笑意却是悄然浮起。
    邵文槿就也不觉一笑。
    陆康将卷轴还于阮婉手中,又朝殿上之人拱手鞠躬道,“陛下,这幅确实是公子宛的真迹,风蓝图。”
    他并未撒谎。
    旁人心中虽然早已有了猜度,竟有陆康亲口说出,还是难免惊愕,荣帝竟也微微顿了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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