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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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大行皇帝宾天,朱厚照偶尔犯熊,实是日渐稳重,简直像换了个人。谁也不会想到,他心里竟积存这么多的委屈和愤懑。
    “陛下,奴婢有罪!”
    两人扑通跪在地上,同样眼圈发红,碍于宫规,却不敢陪着流泪。
    朱厚照越哭越厉害,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愤怒和委屈一并哭出来。推开中官递上的巾帕,直接坐到地上,哭得直打嗝。
    此情此景,杨瓒既是心酸,又是无奈,还有一丝好笑。
    朱厚照的确被宠坏了,事不顺心,隔三差五就要犯熊。可熊孩子也想勤政,也想做个明君,为国解除边患。
    束发之年,意气风发,怀揣满腔抱负,想做出一番事业。
    结果,本该成为助力的朝臣,却是冷眼旁观,甚者,兜头泼下几盆冷水。
    杨瓒知道,自己的想法有些片面,但他不能不这么想。
    为国也好,私心也罢。
    归根结底,朝臣的利益,尤其是文官集团的利益,自始至终联结在一起。必要时,难言三位阁臣不会站在朱厚照的对立面。
    如果历史没有改变,朱厚照初登基便遭遇如此挫折,被朝臣百般辖制,不得伸展拳脚,他会有今后的诸多举动,或许不难理解。
    虚岁十五的孩子,正处于人生最叛逆的阶段。
    失去慈父,外患难解,要一肩扛起万民江山,还要和朝臣斗智斗勇。试问,需要多好的心思素质,才能游刃有余,不生出反社会心理。
    现如今,杨瓒也是“文官集团”的一员。
    该怎么选择?
    随波逐流,还是逆流而上,选择最难走的一条路?
    叹息一声,杨瓒滑下圈椅,陪朱厚照一起坐在地上。
    “臣有一言,陛下可愿听?”
    “咯……杨先生,咯,尽管说……咯!”
    “陛下可读过《旧唐书》?”
    “朕听刘学士,咯,讲过。”
    “郓州孝友张公艺的典故,陛下可曾听过?”
    朱厚照摇头。
    “臣不才,便将此典说于陛下。”
    杨瓒盘膝而坐,忽略朱厚照脸上的泪水,缓声道:“《旧唐书》载,郓州孝友张公艺,九代同居,合家百人,父慈子孝,伯埙仲篪,夫妻和睦,姑嫂无争,合家兴旺,其乐融融。”
    被杨瓒的话吸引,朱厚照转移注意力,渐渐忘记流泪。张永送上温茶,半盏下腹,打嗝也开始好转。
    “北齐时,张家得东安乐王旌表。隋文皇年间,邵阳公再表其门。唐麟德年间,高宗皇帝封禅泰山。过郓州时,特驾临其宅,问其治家之法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杨瓒刻意顿了顿。
    “陛下可知张公如何作答?”
    朱厚照摇头,“朕猜不到。”
    “忍。”
    “忍?”
    “张公请纸笔,书百余‘忍’字,奉与高宗皇帝。”杨瓒双手交握,手肘搭在膝上,“高宗皇帝有感,悦而流泪,亲赐‘百忍堂’之号。自此,郓州张氏多以此记入祖训。”
    朱厚照陷入沉思,似明白,又似不明白。
    “陛下,老子有言,治大国若烹小鲜。不可过急,亦不可懈怠。分寸之间,需把握好尺度,方为成功之道。所谓百忍成金。过于急切,事定难成。耐心分毫,或可事半功倍。”
    “杨先生之言,朕明白。”朱厚照垂下头,一下下捏着手指,“可朕忍不了。”
    遇上有问题要参,没有问题创造问题也要参的言官,神仙都会暴发。
    “臣并非劝陛下不分大小事,一味忍让。”那是懦弱。
    朱厚照皱眉,更不明白。
    “臣之意,乃是请陛下注大事放小节,遇事不要急躁,能忍上几息,多想片刻。待千机在胸,把握朝中,分贤良,辨庸碌,方可大鹏展翅,扶摇万里。”
    理想不能脱离现实。
    和言官争执,非可取之道。
    朱厚照要做的是沉下心来,充实自身,积蓄力量。
    实事求是的讲,以现在的朱厚照,别说朝臣不放心,便是杨瓒也不敢打包票,这位会始终如一,不会再突然犯熊。
    杨瓒站起身,恭敬行礼。
    “陛下仁厚刚直,胸有韬略,心怀黎庶。臣相信,陛下必为一代明君,复太祖太宗盛世,育天下万民!”
    杨瓒的话,在朱厚照脑海里久久回荡。
    十五岁的少年,顿感热血沸腾。
    “朕谢杨先生教诲!”
    站起身,朱厚照拱手行礼,诚心实意。
    杨瓒连忙侧身,口称“不敢”。行动间拉动腰伤,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
    “杨先生的伤可要紧?可要多养些时日?”
    “陛下,臣无大碍。明日即可上朝,后日便可入值弘文馆。”
    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,别说带伤上朝,就是爬,也要爬过金水桥。
    朱厚照仍不放心,遣谷大用送杨瓒出宫,同时召太医院中专精跌打损伤的御医,一同前往长安伯府。
    杨瓒谢恩,步态沉稳的离开暖阁。刚下石阶,立即单手扶腰。先时不觉得,如今后反劲,痛得走路都有些困难。
    周瑛这一脚,杨侍读彻底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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