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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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来。自幼及长,段五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?永远在掂量,永远在忖度,永远在猜测,永远在计算。便连自己出外巡使了,也要将京师里安排妥当。
    这样的……这样的男人。
    自己就算栽在了他手底,也不算冤枉吧?
    刘垂文稍稍抬眼,偷觑这女人阴晴莫定的表情。宫里的女人他见得不算少,眼前这个诚然是有几分姿色的,却算不上绝美,脸颊太白,下颌太瘦,眼中藏着让人不敢接近的冷光。女人嘛,还是要软软香香、知情识趣一些的好;可当他这样与殿下说时,殿下却笑得很隐秘。
    殿下就那样隐秘地笑着,与他摇摇头道:“你不知晓她的好,寻常人都不知晓。”
    ……岂止是隐秘,简直是猥琐。
    刘垂文赶紧制止了自己这种毛骨悚然的联想,道:“殿下走时,还留了几件东西,要给娘子看的。”
    说着,刘垂文也不看她,便走去掀帘入了内室,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跟来。殷染只见到那帘下一角露出的香炉等物寥寥廓廓的形状,心底便已止不住那一股似思念似烦厌的涌流,脚步更着了魔一般地跟了过去。
    这是一间小阁。
    阁中燃香,冰沁的龙脑香。阁中有两排书架,架上只零散放了十余只书函,都颇是陈旧了。书架之旁是一张书案,案上文房四宝,虽然擦拭一新,却显见得久无人用……
    殷染开始感到烦躁。
    她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?
    这也不过是一间极普通的书阁,就与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书阁一样。
    段五也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男人,就与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。
    他们已经断了,不是么?
    刘垂文走过去,抽出其中一只书函,打开,呈给殷染,不言语reads;有种别惹我。
    殷染一看便皱起眉头:“这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但见那书函之中放的并不是书,而是无数根柳条——
    老去的,死去的,枝叶皆残的,柳条。
    灰白色的柔条上,垂落已风干的长叶,堆叠在一起,不知有几十上百。
    刘垂文实在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,才敢将这函中之物给她看的。谁知她却没有很大的反应,只是仿佛一下子呆怔了,慢慢地伸出手去,轻轻碰了一下那脆弱的柳条,神色间变幻无定,依稀——依稀竟似温柔。
    她咬着唇,眸中光芒闪烁,仿佛一只脆弱的小舟在大海上浮沉,舟上的灯被浪涛所席裹,叫刘垂文迷惑,那一灯的温柔,是不是真的在刹那之前存在过。
    “这东西,自奴进这宅子时便有了。”刘垂文小声道,“殿下对它宝贵得紧,说天地之大,却只有……只有这几根枯枝儿,可以证明……他的心迹。”
    殷染的手指猝然一颤,自那柳条上收回。
    春日的,夏日的,秋日的柳。
    渐青渐郁,渐白渐黄。
    在秘书省的窗下,在那柳絮纷飞的时节,她不是没有感受到那个孩子热切的注视,可是她没有想到,他能将这份热切,藏得这样深、藏得这样久。
    至正十四年的柳绵,他们还能追得回吗?
    “小刘公公,这位是谁?”
    一个清亮却不陌生的声音,阁中两人俱是一怔,殷染转过身,见到迈入来的人,片刻前还仓皇忧伤的面容,立刻就整理出了一副清媚的笑。
    沈青陵的脸上马上露出了鄙夷之色。
    殷染笑着开口,声音却颇冷沉: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”
    但见沈青陵一身婢女服饰,发作双髻,双目也因惊讶而睁圆了,转头道:“小刘公公,我可记得这阁子里的东西是不让翻的。”
    刘垂文看这情状,便知是冤家路窄了,自己倒颇有些尴尬,忙将那书函收好,道:“二位不妨去外间叙话?”
    “不必叙了。”殷染微笑道,“沈娘子愿意去哪里,原本与我没有干系,是我闲操心了。”
    沈青陵也好,小七也好,她都不想再管了。素书,算来算去,我也并未欠你那么多,欠到要在你妹妹面前受这许多闲气。
    殷染抬步往外走,却被沈青陵叫住了。
    这个年不过十六七的女孩,声音里带着冷笑:“我至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。”她挑衅地抬起眼,“你知道吗,殷家姐姐?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这个出息,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?”
    殷染沉默了很久,最后,不执一辞地离去。
    仿佛是承认了自己的落败。
    她不知道。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。
    沈青陵的脸色渐渐浮出仿如胜利的笑,却又被一个泛凉的声音打断:
    “刘垂文,谁准你动我东西的?”
    ☆、第49章 折柳(二)
    段云琅是昨夜一骑快马当先回来的,此事尚瞒着朝野上下的许多人。一进宅子,将马鞭往刘垂文身上一抛,也不管从阁中出来伺候自己的是谁,他便先睡了个昏天黑地。到得今日午间终于醒了,只觉自己遍身都是风尘腌臜,想唤人时刘垂文却不在,管事的姑姑进来说给他添了个婢女……
    他听得迷糊了,蹬上一双鞋就走去那书阁,结果殷染正从书阁的外门离开,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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