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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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眼神,段臻却垂下了眼帘,“去哪儿?”
    “明日奴婢会来接您。”那内官道。
    许贤妃讷讷然,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段臻并不言语,只走上一步,将许贤妃袖底的诏书抽了出来,打开来看。许贤妃不及防备,再抬头时,已见他面色刹时铁青,压抑的眼神里全是悲怆的黑暗。
    ***
    刘垂文将殷染留在掖庭的东西都打包送来十六宅,殷染一件件拆看,末了发现少了一样物事。
    “一根长笛,白玉雕的,有莲花暗纹,还刻了一个字。”殷染形容着,刘垂文却越听越糊涂。当即又往掖庭跑了两趟,回来苦了脸道:“当真没有,奴可要将您那旧屋翻个底儿掉了。”
    殷染心往下沉,面上却不显露,只道:“那便如此吧。”好在刘垂文顺带还将殷染的鹦鹉给提了来,那鹦鹉数日无人喂食,脚爪子攀在银锁链上,一副奄奄待死的模样,殷染看着好生心疼。
    “我不是说了要拖么!”
    门外骤然响起一声不高不低的冷喝,随即房内两人便瞧见段云琅和颜粲前后脚地迈到堂上来。殷染连忙提着鹦鹉架子往内室里去了,段云琅眼风掠见,轻轻哼了一声。
    年末这两个月,段云琅忙得不可开交,但无论如何,交夜总要回来歇息。殷染一向浅眠,总是半夜里被他摸摸索索地闹醒,再看到他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来对着她哀声唤“阿染”,像是终于回家的小狗,她便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。
    殷染一边往空中抛着小米,看那鹦鹉蹦跳着来接,一边想着。夜晚总是温柔的,她的五郎,在夜里,还是原来的模样。
    可在白日便不是了。
    ***
    “拖,恐怕已拖不住了。”颜粲的话音平铺直叙,浑不觉得自己在说的是怎样了不得的事,“龙靖博昨日扯旗,刘公公的人跑死了三匹马,连夜赶来报给殿下,这时节,恐怕连高仲甫都还不晓得。”
    段云琅如闷头苍蝇在房中牢骚地转了两圈,陡然又停住脚步,“所以蒋彪也不晓得?”
    颜粲一字一顿:“蒋将军恐怕也不晓得。”
    段云琅冷笑一声,“好,好,好一个太平盛世!真要等到龙靖博传檄天下了,我看他高仲甫如何收拾!”
    他原定的计划,让蒋彪拖住龙靖博,后者纵然要反,也要等到淮阳王受禅之后再反——这样,他手握重兵,以“清君侧”之名再将父亲请出来,归于天子正位,一切也就顺理成章。但程秉国等老成之臣也不认同他这做法,说如果圣人并不打算内禅呢?如今圣人受制,政令全出阉竖,高仲甫也并不必要火急火燎地把皇帝变成太上皇。
    然而段云琅却觉得,会的,二兄一定会逼父皇禅位的。
    说是直觉亦可,那个殷画,不是曾经宣称她只嫁天子?在麟德殿上,段云琅和段云瑾已经彻底闹翻,他不信对方还能耐心等过这一个年关。
    只是现在,说什么都晚了。
    龙靖博,已经反了!
    “殿下,”颜粲顿了顿,又道,“不妨先将成德那个监军使传召回京,斩之。”
    本朝以宦官监军,这回龙靖博造反,追根究底,不过在于与他争□□力的王彦获得了监军使的支持。段云琅经了这一句点拨,如醍醐灌顶:“你是说,先斩后奏?”
    “那人是祸乱之源,先斩后奏,即使他是高仲甫的义子,高仲甫也只能舍弃。”颜粲平平淡淡地道,“到了那时,龙靖博已然传檄天下了。”
    段云琅皱了皱眉,“若高仲甫定要包庇王彦一党,而一口咬死龙靖博作逆犯上呢?”
    “高仲甫只有禁军。”颜粲平静地接了话,“殿下,您也有羽林军,更何况兵部也在您囊中……”
    段云琅眉心狠狠一跳,“你的意思……”
    “西内苑兵变,圣人错处或有上百,但有一条路,却是走对了。”颜粲寡淡地笑笑,“那就是募兵。圣人知道兵权至重,天下藩镇虽多,最要紧的潼关、洛阳等地,镇守的还是圣人的嫡系。臣料想平叛大事,圣人总不会交给阉竖去做——而平叛,是最能积累军功人望的事情。”
    段云琅走到堂前,抬头,对着墙上那一管玉箫,渐渐地出了神。
    “殿下,这时候,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优柔寡断啊。您只要下定决心,天下都将俯首听命于您。”颜粲看着他的背影,素来如同死水的目光渐渐地燃起了火光,“成德一地之反乱,或可成就殿下千秋之霸业!”
    段云琅却好像全没听见。他将那玉箫取了下来,箫身不起眼处有一个“臻”字,因久被摩挲,棱角都要磨平,几乎看不出来。他盯着那字看了许久,道:“他曾与我说,要做一个有德之君,才能入天子七庙、受太牢之祀。”
    颜粲突然笑出一声,“便是当今圣人,仁慈之名素着,如今还不是成了个体面的楚囚?”
    段云琅没有说话。
    颜粲盯着他道:“龙靖博麾下有乌合之众二十万,可这滔滔天下,有民人千万!殿下此时来伤春悲秋,当初又何必让程相国去老家找臣?臣可不认得什么天子七庙,臣只认殿下!”
    段云琅又静了半晌,转过身时,目光已冷沉下来,而于那一片冷中,又微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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