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节(2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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觉这本事的好来。三言两语,甚而只要人眼眉动一动,他便能觉察出这人的喜怒好恶。加之这两年在厢厅里走动,东南外厢近万户人家店肆,他哪扇门没踏过几回?人谁没有个暗处、短处?只要寻着这短处,再好生动动心思,这钱便像渔人们养鸬鹚一般,不停捉鱼,不停吐,你只管张开袋子收便是了。
    做这件事,只要不侵扰良善,专盯着那些行恶使歹的人,从他们袋里讨钱,便算不得不义,反倒是惩恶罚奸。这样,在黄鹂儿面前也不怕说出来。只要能赚到钱,又不怕说出来,就算样貌、气概、武艺都比不得斗绝梁兴,却也算是个堂堂正正有本事的人。
    想明白这道理后,他心里越发敞亮,以前寻不见其他出路,才想着继承父业去从军。如今有了这条银子铺的大道,还从个鸟军?粮俸仅够活命,时时又得受老军、节级、将校们欺压,哪年哪月才能熬成个指挥使威武一回?万一像父亲那样,上了战阵,连性命都白赔进去。
    他一路欢想着,不觉间已经走到杨九欠家那条街。那街叫竹石街,通街都是卖竹木瓦石的店铺。杨九欠因在堤岸司,仗着这便宜,在这街上赁了一间当街小楼,开了间砖石铺子,卖青砖石条,让他妻子经营。他又在外头东抠西欠,因此一家过得甚是充裕。
    曾小羊还没走到杨九欠家的铺子前,就先一眼瞧见那铺子门框上挂着白布,是孝帘!他心里一惊,忙快步走过去,朝里一望,铺子里头也挂着些孝布,砖石堆里靠墙那张桌子上供着个灵牌,他虽认字不多,但上头的名字还认得:杨午。
    第十四章 新光、玉环
    凡未测彼情,虽遇羸弱,不进攻之。
    ——《武经总要》
    洪山来到了武严营。
    离开四年多后,再回来,见破旧营门仍大大敞开着,门板又缺了两块。门前旗桩上那面营旗也早已褪色,几乎辨不出上面的营号。旗脚碎成几条,老军残须一般,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扬动。虽说瞧着如此破败散乱,他却仍像是回到家了一般,胸口涌起一股悲暖。
    十二年前,他二十一岁,在军头司注了军籍,左额刺了几个墨字。他问那刀笔吏刺的是什么字,那人说是“武严营第二指挥”。他又问“武严”是哪两个字,那人说“威武无敌,军法峻严”。他听了心头又振奋又敬畏,换上新军装,和几个新兵一起,兴兴头头赶往南城外军营赴任。那时一伙人里就有程得助和韦植,只是两个人都不太言语,他也没多留意。一路打问着到了军营,一望见营门如此旧败,他顿时便丧了三分气。走进营里再一看,兵将散漫,妇孺满营,闹闹嚷嚷、烟熏火燎的,哪里是军营,简直像是个草市。不见威武,更没有峻严。他越发沮丧。之前,他听长者说,我大宋养兵百万,比周边小国一国的人都多。可年年还要给大辽、西夏供岁币,才能保住安宁。他一直纳闷不已,甚而有些负气。到了武严营一看,心里顿时明白了。
    到了营里,见过都头,各自分派了营房,他们十来个新兵住了两间营房,七八个人挤一个通铺。第二天一早,那都头便派人唤他们去校场,他们忙套上军装赶到校场,只有都头一个人在那里,手里握着根马鞭。都头沉着脸吩咐,新兵都须验视身体,让他们全都脱光。他们都惊住,互相望着,谁都不愿先脱。洪山之前已听人说,新兵到营,都要受些欺虐,却没想到竟是这样,何况当时正是腊月寒冬。他心里又恼又怕,却哪敢流露。都头不耐烦,猛然大喝一声。他们全都吓得一哆嗦,却仍彼此延挨着。都头越发不耐烦,又喝了一声。大家这才慢慢脱下了袄子,又脱掉了汗衫,露出光脊背,冷得直打战。那都头又暴喝一声:“都脱光!”洪山心里一阵阵悔恨,又不是真的没了生路,为何偏要选这条世人皆嫌的路?但事已至此,也只得认命。他和其他新兵一起弯下腰,抖着手解开绑腿,蹬掉鞋子,褪下了裤子,一个个精条条、冷战战地立在寒风里。只有一个人不肯脱裤子,是程得助。
    洪山偷偷望过去,这是他头一回留意程得助。程得助光着上身,弓着背,垂着头,双眼紧闭,浑身抖个不住,像是个犯了过错、等着挨打的孩童一般。
    那都头举起手里的鞭子,指着程得助喝道:“你!”程得助像是被抽到了一般,浑身一颤,头垂得更低,却仍不肯脱。那都头走到他身边,挥起鞭子,朝他光臂膀上狠狠一抽:“脱!”程得助被抽得一个趔趄,臂膀上顿时现出一道红印。他却随即站好,仍垂着头,不肯脱。都头越发恼怒,连着抽了几鞭,边抽边喝:“脱!”程得助不敢躲,低着头硬挨着,始终不脱。到后来,那都头也没奈何,狠狠骂了句:“死囚囊,恁般皮贱,不好耍!”随后他仰起头望空喊了句:“成了,都来看耍!”
    顷刻间,校场四周响起一阵欢嚷,许多人从四面忽然现身,一起奔向校场中间,其中大半是军卒,更有不少妇人和孩童。那些人围了上来,指指戳戳,又笑又叫,孩童们更是一起拍着手唱:“金盆亮,银盆亮,不比哥哥腚儿亮!太阳光,月亮光,哪赶哥哥尻儿光?”
    洪山和其他新兵全都用手捂着裆,羞窘无比。那些老兵却不让他们捂,纷纷拉拽开他们的手臂。他们慌得四处逃躲,赤着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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