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47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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衷凑至朝烟面前,小声说道:“这一年之中,便是平西在捧他。”
    “平西?”朝烟茫然。
    平西不是他身边的一个随从么,捧一个艺人做什么?
    许衷解释道:“平西虽为我身边侍从,却也有经营的本事。我把瓦子与关扑场的事务交给他打点,叫他自己琢磨怎么挣银子。他便想着要捧几个演艺人和妓子。演艺人就到各个瓦子去演,得来的打赏钱抽成分给我们。”
    “哦!”朝烟明白过来,“所以这个瓦子,也是你的!”
    许衷勾唇,眉眼中尽是柔情。这样看着朝烟,使得她都微微脸红。
    秀手轻轻一推,许衷才坐了回去。
    “你的家业太多,这家铺子是你的,那家瓦子也是你的,我都记不过来。”
    “没事,将来我们慢慢看过去。”
    不过尹常卖的这场五代史也没有听完,天色黑下来,许衷便带着朝烟出去了。两人中午都只吃了包子,那包子还拿出了一点儿去喂狗,肚子本就没填饱。
    就近去了潘楼酒店。潘楼街的夜市逐渐摆了出来,行走的小经纪也多了。酒店彩楼前买了早夏的冰元子,一颗颗含在嘴里过过嘴瘾,又上楼吃饭去了。
    楼上雅间,朝烟本想和许衷对面相坐,却被许衷含笑盯着,觉得脚心像抹了油似的,乖乖地坐到他身边去了。
    小二过来问菜,许衷让朝烟自己选菜,他什么都不挑剔,但凡是菜都能吃。
    小二下去后,朝烟看着与自己坐得如此近的许衷,也不知该做些什么。两人的手都还拉在一起,可她感觉浑身也都动弹不得了。
    许衷轻轻地问她:“累吗?”
    今日走了许多路。
    朝烟摇摇头,却道:“就是脚酸。”
    许衷又问:“给你揉揉?”
    朝烟呆了呆,看了他许久,忽而伸手推他:“登徒子!”
    女儿家的脚,哪里是能随便给人碰的!
    许衷笑了,抓住她的手,把她拉得更近些,在她耳边说:“我只等着十月了。”
    十月是两人的婚期。
    婚期之前,牵手便好了。多的事,等将来再说。
    潘楼酒店不愧是东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酒家,薄酒也美,饭菜也美。
    一顿饭下肚,便是再酸痛的脚腕也都缓过来了。朝烟问了时辰,算了算距爹爹回家还有多久,拉着许衷到了御街上。
    那里早已挤满了人,从宣德楼往南,直通到州桥,都没有能看见街上情形的地方。一眼望去,全是发髻与脑袋。孩童的嬉笑与哭闹声不绝于耳,便是爱热闹的朝烟也嫌人实在太多。
    她想看的,在这里压根儿看不见什么。
    本想丧气地走了,许衷却笑着带她去了御街一边儿的一家小店。白日来时曾说过,这家店便是许家的。两层楼高,站在楼上的窗边,朝烟想看的御街便都能看见了。
    朝烟推开窗子,看着御街上站着的护卫,问许衷:“你晓得我要看什么吗?”
    许衷道:“看禁中出来的女童队?”
    “你知道!”朝烟喜了,“方才你不说话,我以为你不知道呢!小时候,哥哥抱着我来看过。”
    “你还要抱着的时候,你哥哥也不大吧。”
    “嗯。那时哥哥也小,我也小。”朝烟望向窗外。
    御街中央空空,两边站满了护卫,护卫之外,才有层层围满了的百姓。
    许衷站在朝烟身后,也望着外面。
    他胸膛的温热渐渐浸染着朝烟,她知道许衷就在身后,知道自己与许衷之间只有咫尺。
    他的声音忽而在她的头顶响起:“你只看过一次么?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乾元节的女童队出宫。”
    朝烟回过头来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许衷笑着摇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    这样站了良久,终于等到宫门大开。
    女童队,便是在乾元节当日给官家演艺的女艺人组成的马队。官家大起居毕,女童队便从宣德楼前出来,一路骑着马飞驰,直到州桥才止。
    这些艺人,虽都叫做女童,其实几乎没有比朝烟年纪小的。多在十七八岁,也有二十三四的。只是年纪过了二十五六,也就不大会再入宫了。
    此时,女童队正从宫中出来。打头的宝马上坐着一位红衣女子,头戴着头纱,看不清面貌。宝马飞蹄,声动京城。两边的百姓们高呼着,儿郎们不管不顾地朝她丢掷着彩帛宝绢。
    楼下有人高喊着“娘子,我家有美酒,请留步喝一杯”,那女子也不回一眼,架着马过去,不知去往何方。
    打头的宝马过后,便是大队的飞骑。
    这些出来的女子们,戴头纱与不戴的都有,或是明艳,或是清冷,有人停下飞骑下马驻足,到人墙旁笑着饮下旁人献上的一碗凉饮,也有人边骑边唱着曲儿,悠悠扬扬的声响传遍整条御街。
    “徘徊。集旟前后,三千珠履,十二金钗。”
    “雅俗熙熙,下车成宴尽春台。好雍容、东山□□,堪笑傲、北海尊罍。”
    “且追陪,凤池归去,那更重来。”
    是柳永的词,宴饮之华贵,正衬此日之欢愉。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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