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55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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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家的门。
    得此殊荣,于李家来说是寻常,于许家而言,便是天大的造化了。宾客们都亲眼瞧着宫中来的中贵人们进门道贺,心中感慨着许衷实实在在是好福气,娶得了这样一位贵女。
    他从前在殿前司的同僚也有来道贺的,说他:“此后若重回殿前司去,大可平步青云呢。”
    许衷只是笑笑:“我无心再回殿前司,家业繁重,还要躬亲看顾。”
    同僚们敬他酒,说他是陶朱公转世。
    许衷的酒敬完,到内室来,魏国夫人等送嫁的宾客就要回去了。朝烟不舍得姨母走,又哭了一场,孟婆婆赶紧再给她扑了一层粉。
    此时,除了朝烟的几个亲近女使和孟婆婆外,就都只剩下许家的人了。
    朝烟又把扇子遮住了脸,由许衷牵着手,两人到了洞房里。
    朝烟面左,许衷面右,两人对面而坐。先剪了半截头发来合髻,又喝了交杯酒。两人放下杯子,朝烟那只朝上放,许衷这只朝下摆,喜娘乐呵呵地说:“一仰一合,大吉!”
    房中人许多,都是许衷的一些亲戚,在洞房之中算是暖房,嘻嘻笑笑,好让新娘子也开心。
    许衷的表妹梁明彩自然也在,朝烟徐徐把扇子挪开之时,那梁明彩的眼睛便盯住了她,直说着:“嫂嫂真是好看极了!”
    朝烟挪开扇子,看见一个笑得如日头般明艳的女子。她身上还有股浓香,馥郁过了头。
    其他几个亲戚也笑:“新娘子真好看!”
    朝烟红了脸,看着许衷,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    等到洞房里只剩下许衷、朝烟二人时,朝烟愈加不知该做些什么了。
    早间魏国夫人给朝烟看的册子,已把男女那点事画给朝烟看过,可她心里依旧懵懂。与许衷坐在一张床上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感觉嘴巴也不是自己的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    许衷喝了许多酒,脸也是红,可头脑却清醒。看着眼前的朝烟,看着这心心念念多年的小娘子终于成为了他自己的妻子,伸出手,轻轻地抚过朝烟的脸。
    “朝烟,你有乳名吗?”他柔声地问。
    朝烟摇摇头,也是轻声答:“没有。”
    许衷缓缓贴近朝烟,在她耳边厮磨,唤她“小朝烟”。
    朝烟浑身骨头都酥了,搂住了他的脖子。
    “你嫁给我,我很高兴。”许衷轻吻她,吻过她的眼睛、两靥和唇,最后鼻尖碰着鼻尖,“此生能遇上你,真是我幸运。”
    许衷想起了许多年前,自己最惘然的那一年。
    他的功名,似一场大梦。来时欣喜,去时迷茫。朝政也好,丁忧也罢,自己一刀一枪赚来的武名,似乎从不得什么重用。
    无论他是否有一身本领,都城中人,永远瞧不惯练武之人。嘲讽,嘘声,他听了太多太多。父亲的死,让他彻底放下了兵器,回到了商铺之中。
    有人告诉他,商人之子,永远做不了什么朝中栋梁。此生此世,也就这点造化了。
    靠着父亲留的那点家业,娶个妻,生个子,随便过去一世便得了。
    他又想起了凝祥池畔扑蝴蝶的小朝烟,想起她的欢笑。
    她似一阵春风,吹褶了他的湖面。
    此后,涟漪泛起,冬夏不歇。
    蝴蝶从她的指尖飞走,女使气恼地叹气,而她说——
    这只飞走了,还有另一只呢。只要是春天,就能扑得到。
    他不敢想,若是没有遇见当时那个朝烟,今日的他会如何。小小的朝烟扑她的蝴蝶,他,也开始扑自己的蝴蝶。
    做不了东京头一等的武将,他就做东京头一等的大商。
    虽行商,却也要行得最好。
    他抱着朝烟,不敢重,不愿轻。
    朝烟细细的丝绢肌肤与他的一身气力相贴,呢喃着诉说二人之间的情谊。
    “小朝烟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多谢你。”
    “谢什么?”
    “愿意在大宋千万黎民之中,遇见我。”
    第66章 住处
    朝云做完了文版的抄本,跑到入芸阁,却看见了空空的院子,才想起姐姐已经嫁人了。
    她推开重重的院门,站在曾和姐姐一块儿看月亮的地方,踩着树的影子。
    前几日姐姐回门时,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,她和姐姐也一起踩影子。树的影子没怎么变化,她的影子倒是长了。
    朝烟的书房没有上锁,有小厮隔几日过来洒扫清理。朝云推门进去,看见架子上那些姐姐没有带走的书。
    姐姐的书很多。许多都是从前哥哥的书,哥哥去做官了,这些书便搬来了入芸阁。如今姐姐也走了,她便效仿当初“盗书”的姐姐,也把这些留下的,一趟趟往自己那里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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