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节(4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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趁乱溜进去几个。守城门的士兵本就一肚子没好气,此刻更是大为光火,横过矛杆就打,见一个百姓怀里裹着三岁左右的小儿偷偷往里钻,便一把把小儿抢过来丢在地上。
    那百姓跪地哀求道:“军爷!此时丧乱,我家十余口人,只剩下这一个小儿!求你让我带他进去,我自己背着他,只要一份口粮,绝不给雍州城增加负担!”
    士兵正在急躁中,怒道:“你带一个小儿,他带一个小儿,雍州城里地方好大、粮食好多,专门替你们养小儿么?你们进雍州,也不过到各处庄园给世家大族做部曲佃户,自己都未必忙得过来,还有闲工夫养小儿?!”他一巴掌打在那百姓脸上:“爱进进来,不爱进滚!”
    而那三岁的孩子,吓怔了片刻,见自己阿父被打得鼻孔出血,顿时嚎啕大哭,扒着士兵的腿缝想要回到自己父亲身边去。那士兵顺便一脚跟,把小儿像皮球似的踢开老远,又被涌进城里的人脚踩了几记,踢了几下,“咕噜噜”掉到了护城的浅沟壑里。
    那失去儿子的百姓疯了一般跳进冰冷的水沟里,半日才捞起自己的儿子时,孩子已经脸色发紫,没了气息。那人也浑身冻湿,号泣难以辍声,最后张着嘴呼吸不继,湿衣服都起了一层冰渣子,人瘫倒在地,亦没有再起来。
    等杨寄到时,盛铭也已经到了。但是盛铭远远地坐在高车上,从里墙望着外头。他狐裘氅衣,面孔冰冷,远远见杨寄过来,大声道:“杨将军,你该管管你的人了。”
    杨寄从高墙之下,仰首看着高墙之上的那个人,只觉得那人的面孔扭曲得异常难看。他在家中轻歌曼舞、穷奢极欲,却对这些将以骨血填沟壑的百姓报之以如此的冷漠和贪婪。杨寄不屑地望着盛铭两边排好队列的弓箭手——其中一半是国家养的府兵,一半却是盛铭私蓄的部曲——他冷笑道:“怎么,盛刺史想杀人了?”
    盛铭摆摆手,示意弓箭手把弓箭放下,笑道:“杨将军,你我同僚,何必为这些竖子下民弄得白眉赤眼儿的?”
    杨寄笑道:“因为,我也曾是个竖子下民啊!”他瞥见听闻消息的沈沅已经在马车上急急地出了内城门,深深吸了一口气,对居高临下的盛铭道:“我和他们是一拨人,只怕有玷了那么雍容富贵的雍州,有玷了盛刺史的高名!”
    盛铭收了笑:“杨将军,不必吓唬盛某,要走,某也不送。”
    杨寄看了看呆滞在城门内外的人们,咬咬牙问道:“我要去荆州,愿意跟我走的,就走。”
    被缚着手的人、还在城外的人,都有想出去的、想进去的,犹豫了半天,大部分北府军和少部分民人,选择了跟杨寄走,亦即选择了在一路的颠簸、凄寒、饥饿、惶恐中过年,继续奔向并没有更多指望的前方——荆州。
    ☆、第146章 求告
    郑人曾言,孔子惶惶如丧家之犬。杨寄被逼着读书时读到这段,当时还嘲笑着和沈岭大大地讨论了一番。如今轮到他自己了,这其中悲切辛酸又无处诉说的滋味,让他一边忍着眶子里的泪水,一边对自己苦笑。
    赴荆州会发生怎样的事,他也不知道。一无权势人马的他,只怕和在雍州是差不多的结果——甚至更坏,王庭川的家世背景比盛铭好得更多,而他妻兄皇甫道知,只怕又正窃喜于杨寄的落势。可杨寄此时,竟然无处可去了。
    荆州城门果然也是对他紧闭着的。杨寄无望地看着高大的城墙,又回首看看自己带着那些老弱残兵,这些士兵这段日子打仗、奔波,压力又极大,此时一个个拉扯着妻子和小儿,消瘦蜡黄,站在那里被寒风一吹,腿脚里都在打晃。
    杨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到马车里对沈沅说:“我无论如何要闯一闯荆州,如果回不来了……你不要再把金银拿给他们了,偷偷带着阿珠和咱们儿子,渡江回秣陵吧。”
    沈沅张了张嘴,眼见得眼眶子湿了,却“呵呵”笑道:“你不是白虎星下凡吗?这会儿怎么怂了?”
    杨寄摇摇头,自嘲地说:“啥白虎星啊!牵强附会的瞎话,我们自己还不明白吗?我充其量就是个运气不错的赌徒,现在赌运大概也用完了,想跑也不一定跑得掉。”
    “扯淡!”沈沅狠狠地在他背上敲了一下,把他不知不觉已经弯曲了的脊柱敲直喽,“我二兄既然能和王驸马相谈甚欢,你为啥不能?不就是求求他好心收留吗?他要实在不愿意,咱们就走!”
    杨寄苦笑:她哪里懂里头的门道!他杨寄自从踏上了政途,得罪了多少人了,干了多少叫人眼红的事了,是说走就能走的吗?不和赌场上一样,但凡赢得多了,那帮子输了的赌徒们,眼睛就会恶狠狠地盯着你,哪肯放你赚了一褡裢的钱回家?除非你再赢,一直赢,赢得他们没话说;否则,就是输得光屁股了,他们生了妒忌之意后就绝不会再生同情了。
    不过,有了沈沅的排解,心情倒是好了点。杨寄披了御赐的斗篷,掸了掸上头的尘灰,鼓足勇气去叫开荆州的城门。
    一番盘问后,荆州的守城士兵亦是没好气地说:“等着!”杨寄心道,雍州的气都受过了,荆州再受气也习惯了。因而,好半天后,当士兵们终于得到了荆州牧——王庭川的钧令,打开城门,却又只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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