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如璋 第2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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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静思了片刻,似是感他们姿态诚恳,终于轻叹一声,“也罢,诸君便随我入金陵去,待我向父亲禀明后便会邀见诸位。”
    说完她又对一边侍立的中年奴仆道:“待入金陵之后,你以门客之礼安置好诸位郎君,若遇不明问于阿聂便是。”
    陈翁与沈当皆露欢颜,看着那中年奴仆恭敬应下,便揖手与她道别。
    等送走二人采采又扶她回船舱去,一面好奇道:“那沈当说话倒是讨人喜欢,不过这一路过来,婢子见着他们一行,并无何处妥帖甚于楚氏门下宾客的,女郎应得这样干脆,可是见着了其不凡之处?”
    楚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笑得有几分畅然,眉间倦怠之色也去了几分,“今日他请处囊中,便令他入囊,他日之锋芒何必今日来追究?”
    采采遂跟着一笑,“若是那沈当知晓女郎比他以毛遂之能,恐怕今后日思夜想都是如何脱颖出囊中了。”
    却待白帆过了几座低矮重山,春阳打破层层浓云,照开了江上浓雾,金陵城的形影便更分明了,两岸烟火气息也将重。
    一个仆役又来报时辰,“九娘,巳时刚过,至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渡口,先前架舟去探路的也回来了,说前方平坦依旧,郎主与三郎、六郎皆在渡口等候。”
    采采便笑问她:“可要疾行好早早抵了渡口?”
    她听到父兄在渡口等候眼中便燃起亮来,神色间再不复方才见陈翁两人时的锋芒,恢复了一个正该她年纪的少女鲜亮,活泼且明媚,“疾行也好,不过还是安稳为要。”
    采采便向外叫来人吩咐了让船快行,又才与她言笑,“郎主是前年暮冬离开长安的,再见女郎时恐会想女郎又长高了些呢!”
    “不知明璋今岁长高了没有。”岸边上,一个青袍文士临岸而立,飒飒风吹起,卷起他袍角袖尾,轻衫缓带,眉眼似沉秋浓郁。
    看着远传过来的船他又轻喃,“自长安来此,越山渡江,明璋这样体弱,衿娘也小小年纪,何苦要叫她们这样奔波呢!”
    他身旁一个面貌俊逸的年轻人听了急忙劝慰道:“明璋自幼便懂事,父亲的婚宴她若不在恐会心中生憾,何况父亲正好打听得了此地有个神医,明璋来了金陵正好求他诊治。”
    他身边另一少年也附和道:“三哥所言有理,我们团聚本是喜事,叔父眉间忧虑不散去,明璋跟衿娘见了岂不心痛?”
    这中年人正是周朝太子太傅楚崧,身姿还似青年人般挺拔,身上满是文人雅气,若只看外表,总会平白给他减了几岁。
    便见他听了劝慰后反叹了一口气,“她去岁及笄之时,我们俱不在长安,不知她梦醒是否涕泪。”
    楚晔与堂弟楚郁对视一眼,心中也生愧疚,便不再多言,只护在楚崧身侧,也期盼着那船近岸来。
    渡口处尚有两位商人在此张望江上,或是等候货船。
    两人坐在一处简陋的茶摊上,远远见到楚氏诸人及其身边奴仆并几架轩昂的马车,不由侧目望来。
    一位商人道:“那二位郎君,不正是这些时日在金陵风头最盛的楚氏二郎?却看为首那位,莫不就是楚太傅?”
    另一个也认出了楚氏兄弟来,却有些怀疑道:“堂堂楚太傅,怎会在此候人?”
    “不然也,这楚太傅可不是重派头的,郑兄前日才自淮左过来,不识楚太傅也寻常。”这人应是照了日头热着了,便将衣襟扯开了些,灌口茶才道:“某虽不曾见过其人,却也知道这楚太傅自前年来金陵后,不仅对待世家们谦恭,便是对布衣士人,也是礼贤下士,某乡里有个少年,由寡母做针线供养读书,楚太傅从县志中闻得此事,又去乡间打听那少年的事迹,后来不仅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金银来赠予那少年,还上书回长安,言南地世子读书之苦,恳请朝廷若遇南地士子入长安求仕,当开慷慨之门。”
    说着他又叹气,“三年前北周大军才刚渡江,旧主便率皇室归降,适时便是某一介商户也不免心生悲意,恨不能投江以报故国,如今看来那江投与不投也不妨碍某等挣得金银。”话中倒有几分悲凉讽刺在。
    淮左来的那商人虽曾为南齐人,但淮左早于十六年前便尽数为北周攻占,故而他对故国倒无多少追思,亦无悲凉之意,反而劝慰同伴道:“某闻王兄方才对楚太傅的赞誉,还当王兄对故国全无追怀,可是故国又有何事好忆?忆旧主之荒唐么?”
    王姓商人闻言又是长叹,听同伴提起南齐旧主陈粲,其人嗜杀暴虐,至南齐覆灭时皇室中竟只余其姬妾儿女及几位外嫁的公主,再无其余宗室。
    想起他便叹道:“旧主如今还受封齐王,与其儿女姬妾在长安受尽锦衣玉食,却不见吾南阳贤王之子孙尸骸,可悲啊!”
    郑姓商人听他提起已故南阳王便也跟着叹息,心中惋惜,其与旧主一母同胞,少有贤名,才智谋略过人,而十六年前失淮左,陈粲以其战不利且遁逃战场为由灭其满门,便连幼子亦不曾放过,南阳王一家的尸首还尽数被抛入长江中。
    “唉,不提也罢,旧主归降之后,南地三大世家虽也姿态柔顺,却不见有哪家主动归附到长安,仍似旧时般安于江左,朝廷几度派来南地驻守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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