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如璋 第116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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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更悲哀者,那些睡前刚饮了一盏五色饮的小娘子,与伙伴约定了晨起去玩鸠车的童儿,打马御街饮歌高楼的郎君,忧心明早就要见翁姑的新妇……在一觉梦醒之后,或要赴往刑场,或要沦为宫婢,或要流放千里。
    楚姜踏过脚下的血泊,毫无避让,让脏污尽染绣襦,怔然意识到,权力之下,人人尽是蝼蚁。
    倘若今日梁王功成,那么即便是如今的天子,也终将成为权力的工具。
    然而这场博弈不过是天子的一手棋局,“万物莫如身之至贵也,位之至尊也,主威之重,主势之隆也。1”天子防备的,从来就不是梁王,可偏偏,是梁王让棋局活了过来。
    她与陈询缓缓来至殿前,听到了众多朝官的告饶声。
    楚姜却想天子会毫不吝惜地杀了他们的,他不是无人可用,只是可用之人尽被拦在了门阀之外。
    她看到她那位堂伯,拽着他父亲的衣角,痛哭流涕地懊悔过错。
    绝不能为他求情的,他狠心将衿娘他们哄了出来,明明知道梁王会杀他们,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,这与她舅舅不同,求的不是存,是妄图更进一步的荣望。
    楚崧果然置之不理,径直来到天子身侧,却见到被押着的梁王看向天子时,仇恨不已的眼神。
    也听到他问出了魏王也曾问过的一句话,“父皇,我不明白,为什么一定是三弟?”
    刘呈先抬了眼,这似乎是他们记事之后,他第一次听到刘峤没有称自己殿下,因为穷途末路了,所以便不必遮掩了吗?
    天子因他仇视的目光微有叹息,“若不是他,为什么就是你呢?”
    刘峤竟是一愣,随即道:“我年少离宫,军旅多年,毫无母族可倚仗,却有了而今的威望,除了我,还能有谁?”
    天子对他这话,显然失望至极,并不想与他多谈些什么,只叫御林军将参与谋反的人都押下去。
    可刘峤却犹有不服,吼道:“父皇,您早便想好了算计儿臣是不是?陆约是您故意安插到我身边的,杨戎进京你也早就知晓,您是不是就等着我来,父皇……”
    天子长叹一声,“朕从未主动召见过陆约,他只是东宫属臣。”
    在场众人都心生错愕,如此说来,岂不是太子先向天子提议的布局?
    刘峤却更为不信,“不可能,连楚崧都不知道此事,是谁为他筹谋?父皇,您骗我,不是他,绝不是他。”
    刘呈低敛眉目,悲悯地看着他,一言未发。
    天子也不多作解释,只是叫人押他下去。
    这场叫数千人死伤的谋逆,随着刘峤渐渐远去的怒吼声,更显得只如一场闹剧一般。
    余人各散,带着兵马前来的楚郁只料理了那些在各处宫门把守的反军,并不知与他自小玩闹着长大的太子,已将帝王心术玩弄到极致了。
    这对楚姜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,她想要作为一个谋臣的心,自今日后,只增无减。
    世人对于权欲的渴求,或至真至纯者为黎庶,或卑鄙龌龊为私欲,而今她越加明白了一个人站在权力之巅,究竟能做成什么事。
    她心中暗叹,这宫城中出去的一句话,便能决定一邑百姓的安乐与否啊!
    宫人们在清洗着殿前的血迹,却丝毫没有冲散血腥气,天子离开之时低声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,皇后面色微变,应下之后便去了内殿中。
    谢昭仪还躺在榻上,毫无活气。
    一名太医跪倒在地,将谢昭仪急症始末一一讲来,听得一旁的刘钿与冯采月更加胆战心惊。
    听完之后,皇后只是淡淡道:“乱臣刘峤为行谋逆,以鸩毒杀母,令昭仪谢氏梦中哀亡,陛下怜恤,命谢氏以王姬之礼下葬。”
    “母后,母妃她还……”
    皇后冷冷看她一眼,叫宫人遮住了她的口,“将公主送回宫中,严加看管。”
    冯采月看着殿中的动静,跌坐在一旁静静看着,连一丝求生的欲望都没有,她的丈夫逼宫,她的父亲是主谋,她纵是逃过一死,也将沦为宫婢。
    皇后看着她,暗叹了一口气,“将冯氏与乱臣刘峤关在一处,听候陛下发落。”
    她怔怔抬头,在皇后踏出殿时,鼓起了一丝勇气来,“求娘娘,允小女与梁王和离,小女即便赴死,仍愿做冯氏女,无念碑文跌宕,只想与母亲弟妹葬在一处,纵是抛尸荒野,也算团圆。”
    皇后蓦然心酸,沉默了片刻回道:“此事需由陛下许可,本宫会为你问上一句。”
    她感激地磕下头,“小女多谢娘娘。”
    三日之后,乱臣刘峤以谋大逆之罪,问斩闹市,刑期定在七月初十,其妻妾尽数充作宫婢,天子终究还是不曾允了皇后的请求。
    其余犯者皆斩,一族内其父与十六岁之上儿孙皆施以绞刑,其余家眷尽充官奴婢,家中奴婢资财等私物收没;三族之内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流三千里。2
    或许天子也还是对世家留着情面,诸反臣家中年六旬以上老者,可免于刑罚。
    令初下,长安盈沸,因楚左两府在此次谋反案中牵扯最小,一时之间,尽是前来托请之人,两府俱是闭门谢客。
    七月七日,星桥鹊驾,长安满座,无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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