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为了道医之后 第673节(4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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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新的民族——闽越族。西汉初期,闽越族建立起一個闽越国。公元前110年,汉武帝灭闽越国,将闽越族北迁到江淮一带。至于汉人成规模入闽,是晋以后的事。唐末五代,汉族移民大量增加,成为主体民族,福建人文初启。
    古代南方民族十分迷信鬼神。《汉书?地理志》称越人“信巫鬼,重淫祀”。西汉的越巫闻名天下,曾把宫廷闹得腥风血雨,称巫蛊之祸。我们缺乏闽越人自然崇拜的具体资料,但是许慎《说文解字》说:“闽,东南越,蛇种。”可知他们把自己看成蛇的后裔,以蛇为图腾符号。
    图腾崇拜是自然崇拜的一种。虽说万物有灵,但还是亲疏之分,对于采集渔猎的民族来说,动物崇拜最为发达,而与他们生活密切相关的某种动物,往往被他们当成图腾来崇拜,视为自己的祖先。汉人将自己看成龙的传人,山林之中的古代闽人则把自己看成蛇的后裔。我们至今还能从福建流行的自然崇拜里,找到几种先民图腾崇拜的痕迹,并从其中看出古代福建种族融合的过程。
    先说蛇崇拜。福建的蛇王庙,以南平樟湖坂的福庆堂最著名。福庆堂又称连公庙、蛇王庙,坐落在闽江边,祀奉蛇神连公师傅。我原以为蛇王庙主祀一条大蟒蛇,到现场一看,却是三位身穿蟒袍的人神,蛇神已经人格化了。传说,连公师傅是蟒蛇精,在古田修炼成仙,有一年樟湖坂闹瘟疫,乡人向他祈祷,他变成一条大蟒蛇飞上天空,口吐火焰,驱散了瘟疫,人们因此立祠纪念。明人谢在杭的《长溪琐语》记载过此事:“水口以上有地名朱船板(今樟湖坂),有蛇王庙,庙内有蛇数百,夏秋之间赛神一次,蛇之大者或缠人腰,或缠人头,出赛。”可见颇有些来历。今天的樟湖坂人仍然在每年七月初七过蛇王节,大人小孩人手一蛇,紧随蛇神的轿舆出巡。蛇崇拜也影响了樟湖坂的其他民俗,例如元宵游蛇灯。
    樟湖是闽江中游重镇,因建水口电站,全镇迁往高处,蛇王庙也于1992年搬迁到了现址。我去的不是时候,看管蛇王庙的人指给我看一个空蛇笼,说蛇都寄存到np市里养着了,七月初会送回来。倒是蛇王庙的屋顶处处是蛇饰,每个高翘的檐角都探出一条宛转的蛇,正脊盘踞着大蟒蛇,昂首吐信。
    蛇王庙对面,隔着空阔的闽江,属于樟湖镇溪口村,有座青蛙神庙。我们开车从水口电站远绕,踏上了一条早已废弃的沙土路,吃尽苦头,两个多小时后赶到溪口,天色已黑。夜幕中望去,蛙神庙位于闽江边一座大池塘中央,三面环水,庙里亮着灯光。同蛇王庙类似,蛙神庙也是上世纪末搬迁重建的,主祀的并非青蛙,而是黑脸蛙神张圣君。相传张圣君是永泰县人,早年以修锄柄为生,人称“张锄柄”,后上闾山学法,救世济民,羽化升天。庙前有座古朴的石雕蛙像,据说为明末清初遗物,给这座简陋的祠庙增添了一点诡异。
    在福建古籍里,蛙神崇拜多有记载。清人施鸿保《闽杂记》描述偶然闯入光泽县衙门的一只青蛙神,说是当地民众数千人,以五人为队,鱼贯出入,轮流参拜。他又说,蛙神嗜饮烧酒,又喜欢看戏。樟湖蛙神庙,实为古代闽江流域广泛流行的蛙崇拜残余。如今,每年七月廿一日张圣君生日,溪口村都会举办蛙神出游活动,届时,一种背绿腹白、脑后长有七个黑圆点的青蛙,陪同蛙神一道巡游。
    樟湖的蛇崇拜与蛙崇拜,引起了学术界的兴趣,显然它们来源于早期福建两大民族的图腾崇拜。学者多认为,闽人以蛇为图腾符号。越人是发明了水稻的民族,信奉与农业有关的青蛙神。
    继闽人与越人之后,第三个大举迁入福建的主要民族是汉族,各地都有大量的龙王庙彰显其图腾符号,我们早已熟悉,此不赘述。
    唐宋以后,福建又迁入第四个重要民族——畲族,带来了犬崇拜。畲族人崇拜狗,是因为他们的始祖盘瓠原来就是高辛皇帝的五色毛犬。我在宁化看过描绘畲族起源的连环画,又称“狗王图”。传说,上古犬戎入侵,高辛皇帝下诏,如能斩杀犬戎番王者,就将三公主许配给他。结果皇帝那条名叫盘瓠的狗夜入敌营,咬下番王的首级,成为驸马,繁衍出畲族。福建的犬崇拜主要流行于畲民中间,他们严禁杀狗,也不吃狗肉。
    信仰是奇怪的东西,比血统更坚韧绵长。你看闽族与越族都消失了,他们的图腾崇拜却穿越两千多年保存了下来,被另一个民族继承。那些参加蛇王节耍蛇的樟湖人,没有意识到,是一群遥远的陌生人从万物中为他们挑选了这种动物。他们是信仰的义子。
    神族进化:藏起了尾巴的神灵
    古代的福建,山深林密,处处猛兽毒虫,沿海则有飓风、海啸之灾,生存环境十分恶劣。这种情况加深了人们对信仰的依赖。闽越人是万物有灵论者,万物皆神。随后入闽的北方汉人,未能移风易俗,反而迷上了巫觋文化,古木奇石、山精水怪,瘟神厉鬼,有了更多的信众。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清末。道光年间,周凯主编的《厦门志?风俗记》还在挖苦闽南人胡乱造神:“吴越好鬼,由来已久……邪怪交作,石狮无言而称爷,大树无故而立祀,木偶漂拾,古柩嘶风,猜神疑仙,一唱百和。酒肉香纸,男妇狂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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