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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几个月都在南城和北市之间来回跑。
    那天奶奶突然说想看海。
    心心念念的。我答应带她去,可最近太忙了,总不小心忘。
    有个中午姑姑突然打来电话,说奶奶走丢了,央求我回去。幸好当时在南城,马上请了假,从绪听了之后立刻和我一起东动身回含州。她身上应该会带着老年机,可我怎么打都没人接,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。我打开家附近的地图,心想一个病到连路都走不太稳的老人能走多远,往可能的方向找了找,一无所获,就来到那座桥上。
    那座我从小走到大的桥,从桥头到桥尾我跑了个来回,没有找到她,就又走到桥洞底下里里外外地检查。一直在打电话,打了上百个。很难不焦虑。
    某一刻我望着江水的波澜出了神,小时候她总说我是桥洞底下捡来的。
    最烦躁的时候从绪突然打电话给我,她在听筒里喘着气说找到奶奶了,我说让奶奶接电话。奶奶用很委屈的语气说,“小黑啊,你好不好来接下我?我找不到路了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你现在在哪里?”
    她大声说:“啊?听弗到,奶奶耳朵聋掉了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我说,你  跑  到  哪  里  去  了?”
    她说:“我不晓得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奶奶你让从绪接电话?”
    她说:“啊?小从啊?什么时候来啊?好久没见到她了。”
    我哽住了,找了一个下午天都快黑了。
    好在淮州话与含州话同属吴语,还比较相似,从绪听懂了些,就哄着奶奶把手机拿过去。“小黑,别着急,我们在一座桥上。”她拨来视频。
    我看到那是一两公里外的另一座桥。奶奶面色很差,憔悴枯槁,走丢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喝水吃东西,白发被汗水贴在额头上。她靠在桥边的石柱上坐着,从绪搂着她说给我发定位。我跑回车里,来不及休息,先开回家里拿上轮椅又开出去到她们的位置。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。
    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低着头被扶到轮椅上。从绪一直安慰,我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。含州的江冬暖夏凉,其实不太冷。跑了一下午浑身大汗,现在凉下来寒冷彻骨。我满心绝望。
    人老了像小孩子,但不一样。孩子小的时候,一日日都在长大,再艰难都有希望。而当人老了,日复一日,只会越来越衰颓。希望,失望,反复,变成绝望。
    我说:“你怎么了,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了,也不接电话。”
    她嘴唇青紫,失水干裂,颤颤巍巍叹了两口气就是不说话。
    我说:“你和我讲啊。”
    从绪拍了拍我,慢慢推着奶奶回去。
    我们疲惫不堪地回到车里。“我来开车吧。”她坐进驾驶室,将头发扎起来。“先让奶奶休息休息,吃点东西,然后,我们去海边吧?”
    奶奶抬起头来,眼睛忽而晃出光来。我错愕地看着从绪,“可...折腾一天了,今天已经很晚了。而且...”带着一个病重的老人出游,大概不会轻松。
    从绪温柔地笑了笑,“没关系的,路上会路过江州,我们今晚可以在那里歇歇,明天慢慢开剩下的半程。”
    “…要不还是改天吧?我们都很累了。”我担忧地看了看奶奶。她稍有些落寞。
    从绪坚持:“现在就带奶奶去吧,好不好?平时你没空,现在正好让你休几天假。”
    “...”
    我内疚起来,“对不起..”
    从绪宽慰地笑了笑,眼里有些悲伤,“没事的,小黑。我只是不想有遗憾。“
    说完转身笑盈盈地和老人说话,“奶奶,我们去看海啦!”
    奶奶晚上的食欲很好,从绪给她盛了两次汤。
    “蛮好吃,今朝肚皮饥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多吃点。”从绪在边上倒茶夹菜,照顾得十分周全。
    “你慢慢吃,没人和你抢。”我看着她们,心渐渐安定下来。
    她的身体最近每况愈下,食量越来越少,精神也越来越恍惚,严重住院的时候一两日都滴水不进。好久没看她吃得这么香了。
    照顾奶奶睡下后,我牵着从绪的手到酒店露台上看江州江景。她见我看了几眼露台上的吧台,无所谓地笑了笑,“又想喝酒了?”
    我咬了咬下唇,别过脸去。
    “哈哈,小酒鬼。”她掐了掐我的脸,“去吧。也帮我拿一杯吧。”说完拿出烟点起来。
    我默默喝酒,她抽烟不语,一起看着那条江波光影动,映着白月。这条江从含州流到江州,终将注入东海。
    虽然很担心老人,但其实我私心是不愿常回含州的。从前发生的许多事堆迭在心上,加上近来的疑虑,工作压力,还有今天一整日的疲惫与躁郁,压得我有些烦闷。虽然我的心理咨询师建议我不要继续用酒精来暂时缓解...
    “我妈妈病重的时候,我还太小。”她望着江面,突然开口,“才十一二岁。”
    我望着她眼里映出的水流,平静又哀伤。
    “什么也没能为她做。”
    “后来总觉得遗憾。”
    “怪自己,也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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