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节(7/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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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,任五就在门外头搬把小椅子,吃吃花生米,喝喝小酒,干等着他兄弟完事儿。”商细蕊道:“兴许是钱不够使。”杨宝梨摇摇头说:“钱不够,也没有等门的!黎巧松说要请客,任五也没答应。后来您猜怎么着,任五长得白白净净一副皮相,去的次数多了,被头牌姑娘看眼里了,想要白招待他一回!”商细蕊露出点笑:“招待成功了吗?”杨宝梨吃吃笑道:“这还能有不成功的?怪就怪在任六知道他哥哥被姑娘招待了,急红了眼,一会儿捉着他哥哥理论,一会儿要放火烧窑子!要不是黎巧松拦着,任六就被当闹事的打死了!”商细蕊想了想:“我知道了,任六喜欢他哥哥,所以吃醋了。”他的想法比聊斋还奇,杨宝梨和周香芸都惊呆了,接不上茬。程凤台笑两声:“看出来了吧,你们水云楼上上下下,心最脏的那个,就是你们班主!”商细蕊不服气。杨宝梨岔开话头,道:“还有个事呢班主,四喜儿不知道是抽大了鸦片还是欠了高利贷,这阵子穷得没辙没辙的。听说您高价收了俞老板的头面,心里活动了,到处托人找路子把头面往您眼前送呢!”提到四喜儿,周香芸就皮肉疼,很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。商细蕊冷笑两声:“他戴过的东西,白送我都不要!他想从我这弄钱?做什么梦呢!赶明儿咽气了,奠仪我都不给!”杨宝梨连声附和说:“该!这才叫恶人有恶报呢!”
    廊房原来有好多家制作点翠的作坊,进贡的,私用的,专门做头面的。从清朝倒台以后,女性装饰发生很大的改革,这些作坊也渐渐维持不下去了,至今只有一家“独眼谢”硕果仅存。这位谢师傅因为早年用眼不得法,总是眯起一只眼睛来贴羽毛,久而久之这只眼睛就坏掉了,眼皮耷拉着,脸颊抽搐着。看见商细蕊来了,独眼谢夹起眼皮起身相迎:“哟呵!商老板!我没有看错吧?有日子没见您商老板的大驾了!怪惦记的!刚还念叨您呐!”商细蕊出手阔绰,人见了他,都跟见了财神爷一样欢天喜地。商细蕊把披风一脱,低头去看独眼谢的新作,笑道:“您老好!生意还好吧?”独眼谢口称托福,指挥伙计奉茶给各位。程凤台不爱这些,翘着二郎腿喝茶。周香芸两个看见满眼的金银珠贝,鸟羽兽甲,样样都新鲜,样样都惊奇,穿梭其中,琳琅满目。他们单知道成品戴在头上是什么样子,第一次看见原形的,等于上课来了。商细蕊见多识广,神态淡定,把簪子举在灯光下细看成色,说道:“款式也就那样,您老的手艺是越来越精了,这批毛色不错啊!”独眼谢撸着自己脑门笑:“这年头,手艺要次点儿,哪还能维持到今天呢!话说回来,这些年全靠商老板抬举,肯光顾我们小店,给我们当了金招牌!嘿!听说是您画的花样子,年轻小姐太太们就是不梳头的,也要买两支发簪搁在梳妆盒里!”
    商细蕊微微笑着,有备而来,此时从袖管里卖关子一般缓缓抽出一卷油纸,朝独眼谢扬了扬,为了配雪之丞送的蝶簪,他专门画了一套以蝶恋花为题的头面:“收着仔细做,我过年前来取。要是走了一点样儿,我的脾气您可是知道的。”独眼谢打开一看,乐得直叫唤,喜不自胜地把画纸掖在怀里,怕被人偷描了样子去。商细蕊的审美观,实在很高超,而且高得名声在外,与他有来往的各大绣坊银楼都找他讨主意,就连程凤台做的绸缎,时常也要听取他的意见革新花样。
    几人在作坊里坐了一刻,两个小戏子算是开了眼界,商细蕊依旧目不斜视,心态淡然,唱戏相关的一鳞一爪,他是一百样精通,这间小小的作坊里,绝没有能让他新奇的事物,很快就要告辞。独眼谢不甘心,好像让商细蕊这样打道回府了,就是丢了面子,欠了人情,想了一回,咬咬牙,说:“商老板,您今天带朋友来我这玩,那是给我脸!我不能让您白来,我这就给您瞧个绝的!”转到后房,亲自捧出一只笼子来,揭开黑布,里面居然是四只翠鸟在那上下翻飞呢!
    这回别说是商细蕊没见过活物,就是程凤台都看住了。那几只蓝盈盈的小家伙,浑身羽毛泛着鲜活的金属光泽,莺啼燕鸣,灵动可爱,像传说里神仙的化身,专程来人间经历奇遇的。程凤台耳濡目染着北平爷们儿的爱好,喜欢这些小虫子小鸟的,嘬起嘴唇吹两声口哨,很有兴趣的样子,说:“漂亮!做簪子可惜了!留给我玩儿吧,老爷子开个价!”
    独眼谢说道:“这位爷,您是不知道这鸟儿的习性,娇贵得上了天了!见光就死,听声就亡!这会子经了您各位的贵眼,也就剩个把钟头的命了!”
    程凤台见它们受惊至极,扑腾个没完,确实不是个好养活的模样,不禁唏嘘:“这要早说,我们也就不看了!看它们一眼,倒把它们看没了命!”
    独眼谢笑道:“横竖得是这个结果,能给您各位瞧个乐,也是它们的造化。都知道活褪的毛颜色才光亮,怎么叫活褪,别说先生您和俩孩子了,就是商老板,恐怕也没见识过。我这一手,如今也算艺绝北平了!您看好咯!”
    作坊的伙计们见师傅要现绝活儿,全都站在一边充满期待地围看。独眼谢伸手进笼子捉住一只翠鸟,一手掐住鸟脖子,一手揉摩鸟身子。程凤台笑道:“您这好,临死还给做个推拿!”正说着笑话,独眼谢手中一发力,往下一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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