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6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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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年仅二十岁刑从连则站在海岸边,冲他挥了挥手。
    他至今无法忘记那时画面。
    碧海蓝天间,英俊的混血青年兀立风中,虽然浑身污渍脸色疲惫,可那双绿眼睛却幽深沉静,如山如海。
    那时他就在想,虽然人类总在互相争斗,但彼此间仍存有善意。
    恶意是真的,善意也是真的。
    他回忆进行到这里的时候,刑从连就打断了他:“您意下如何?”
    他说:“照理,我应该相信你的判断,毕竟你很有处理难题的经验。但你们计划看似牺牲更小,可实际稍有不慎万劫不复,我能问问,你为什么会同意
    “我会同意的原因,和你一样。”刑从连很干脆说。
    沈鹤鸣嗤笑一声:“是吗?”
    刑从连似在寻找措辞,他想了想,还是说:“按林辰的说法,他的计划损失更小,你这样的上位者更容易接受。”
    “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舒服呢?”沈鹤鸣反问。
    “你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骨子里不赞成‘上位者’这个词,它很多时间意味着很多冷酷和权衡,意味欺瞒和通过国家强制力量来维持社会稳定,总之不是个太好的词。”刑从连顿了顿,“这句话也是林辰说的。”
    “林辰还说了什么?”沈鹤鸣很没好气地问。
    “他说,如果你听见‘上位者’这个词不舒服,说明你内心深处并不认同另一种方案。你骨子里是个理想主义者,你对世界怀揣这巨大的信任和善意,因为信任,所以你敢放手一搏。当然我不是很认同他对你的看法,不过他说什么在我这里都对。”
    沈鹤鸣皱了皱眉头:“他确实比你会说话。”
    刑从连认真点了点头:“他还让我告诉你,你不用怀疑那位反社会者不会同意他的方案,因为他比你们更了解他。那位想要的并非杀戮,亦非鲜血,他要的无非是翻开每个人内心的丑恶面暴晒让人对人性绝望,那么一个更公正而更能达到他目的的游戏,必然会被接受。”
    沈鹤鸣陷入沉思,林辰说的这些其实足以却也还都不足以说服他。
    他回头,看到已经做好准备并抱着笔记本站在外面的王朝,看到在少年人身边那一张张或激动、或殷切、或忧虑、或坚毅的面容,他忽然发现,他真的想在“利”与“益”之上,再找到点什么。
    沈鹤鸣想到这里,终于反问刑从连:“话都被你说完,我还能说什么?”
    刑从连注视着他,徐徐展开一个笑容,坚定道:“你可以说,就这样,去做吧。”
    第279章 普通
    那是一条在青山间绵延的江。
    雨季江水汹涌崩腾,但在两岸逼仄青山映衬下,它只是条浑浊的细流。
    像老人流下的鼻涕,透着腐朽和腥臭。
    这是普通对闽江的第一印象,但这一印象并非源于闽江本身,而是因为在闽江周边的一些建筑。
    抬头望去,你能看到横贯天际的电网和高耸入云的水泥外墙,而当你走到它面前时,唯一的想法只有敬畏。
    这就是闽江第一监狱,关押着全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重刑犯,他们中大部分人,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。
    不过,闫贵球和那些人不太一样,因为他很幸运,他属于剩下的百分之五。
    他是个小偷,准确来说是惯偷,出入拘留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,但被关进闽江第一监狱还是头一遭。
    老实讲他技术不错,偷东西也从不贪心,这次被抓纯属时运不济,当时他为躲避临时回家的主人,灵机一动跳到空调外机上,却一不小心从五楼摔下,所幸只断了条腿。
    可法官大概是觉得这都摔不死他,干脆给他判了个最高刑期,让他好好在监狱里“养伤”。
    今天是闫贵球在第一监狱的第350天服刑生涯,也就是说,还有一周不到,他就会被刑满释放。
    大概是太兴奋,中午时他吃的有些多,午睡没有睡着,下午放风时,他拖着那条不太好的腿在操场上遛弯。
    整座监狱最凶悍的刺头在东北角双杠边,第二难搞的黑老大在西南角墙根,闫贵球只看了一眼,就确定好自己遛弯的路线。像他这种级别的犯人,放风必须低调谨慎,像黑老鼠一样不惹人注意最好。
    大概就在他走到第10分钟的时候,东北角上出现一点骚动。
    两位狱警出现在东北角双杠边,像在和刺头说什么话。
    闫贵球看了一会儿,就像反方向走去。
    他低着头,腿抽疼了下,再抬头时,他突然意识到,西南角墙根好像少了什么人。
    黑老大不见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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