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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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声道:“我是你的责任吗,阿寄?”
    阿寄移开了目光。夜色里,他只看见她一张凄然的脸庞。
    “是谁吩咐你的?是陛下?还是阮太傅?让我猜一猜,该不是阮太傅临终前,就把我托付给了你,让你保护我吧?所以你心甘情愿陪了我九年,所以你为我挡了刀剑,所以你连自己也愿意送给我?!”少年笑出了声,眼神放肆地刮过她,牵着她的手突然重重地甩开,“我告诉你阮寄,我就算是亡了国,也还用不着一个女人来怜悯我!”
    “阮寄,你有没有想过,”他温柔的声音像是一道魔障,“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你?”
    ***
    她闭上了眼睛。
    她想过的,她怎会没有想过?这世上原没有谁离了谁就会活不下去。她只是觉得,只要她之于他还能有一点点的用处,她就什么都愿意去做……
    可是他现在说不需要她了,她还能怎么办?
    顾拾往后退了半步,少年姣好的容颜一半沉在了夜的阴影里,微微勾起的唇像是在冷笑,又像是在自嘲。
    他不该再说更多的话了。到这时候他才明白,虽然她是哑巴而他伶牙俐齿,却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分别。无论有没有言语,他们仍旧南辕北辙,看不透对方,也看不见未来。
    他笑了笑,“你果真是个无情的女人。”
    ☆、第13章 往事如鬼
    寒冷。无边无际的寒冷从那扇遥远的小窗弥漫下来,沿着潮湿的砖墙缝隙渗进人的四肢百骸。冷,冷得身心都在打颤,眼前只有壁灯微弱的火光,在黑暗中不安定地飘摆。
    半年前她的姐姐被带了出去,而后再也没有回来。母亲没有哭,仍旧是木着一张脸去外间做活,回来的时辰却越来越晚。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分清时辰的。
    有人的声音,自远及近模糊地传来。是母亲吗,是母亲回来了吗?她想挪到前边去看清楚,却没有气力,只能睁大了眼睛。
    “她今日仍旧不肯说。”却是个狱卒的声音,“三年了,我自己都闹不清楚,陛下他到底想要她说什么了。”
    另一个道:“阮家可不是寻常人家,总不能掉以轻心的。”
    “可最重要的阮太傅死了,剩下这些孤儿寡母,能晓得什么事体?”
    “哎呀,也无非就是安乐公的那些事……”
    那几个狱卒走到了她面前来了。几片阴影蒙下来,他们似是低头看了看她,她害怕地往后蜷缩。他们打开了门锁,将母亲丢了进来。
    母亲摔跌在地,一声不吭。
    她连忙爬过去抱着母亲,待那些狱卒走远,才低声哀哀地唤:“阿娘……”
    母亲半白的长发凌乱地梳成一束,苍白的面容已老似橘皮,听得她唤,才慢慢地抬起眼皮,看了她一眼。
    “扶我过去。”母亲轻声道。
    她搀扶着母亲走到墙角,那里用稻草铺出了一片稍微干净的“床铺”。母亲又发了一会儿呆,不知何时突然回过神来,怔怔地看向她:“阿寄?”
    “阿娘。”她忙应道,“我在。”
    “你知道安乐公吗?”母亲却道。
    她勉强地笑道:“阿娘您说笑么?我怎可能不晓得安乐公?”
    母亲点了点头,喃喃:“你见过他的,你还记得么?”
    “记得,我记得,阿娘。”
    母亲痉挛地抓紧了她的手,“要记得……要记得,你阿爹是怎么死的……要记得,我们全家的性命……都悬在安乐公身上……”
    阿寄的目光下移,看见母亲那干枯瘦硬的手腕上又多了几道新的勒痕。她抬起手,将母亲褴褛的衣袖稍稍往上捋,便是触目惊心的鞭痕……
    她突然将母亲的衣袖拉了回来。她不敢再看,她不敢想象。他们到底想要什么?他们手上不是有安乐公么?还有什么安乐公的秘密,是要从阮家来寻的?!
    母亲缓缓地闭上了眼,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:“你阿爹同我说过,安乐公是个很聪明的孩子……若不是他身不由己,也许……能还天下一个太平,也未可知。”母亲轻轻地笑了起来,“可怜你阿爹自身且不保,还在念着天下太平……”
    母亲睡熟了。在每日的折磨拷问过后,她总是睡得最安稳的人。
    阿寄望着母亲的睡脸,渐渐地自己也困倦了,抱着膝盖坐在这永巷监牢的阴暗角落里,侧着头睡去……
    她睁开眼时,晨光已透进了窗纱,懒懒地洒在她的被褥上。她怔了很久,才反应过来,掖庭狱里的事已过去了九年多了。
    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过去的事呢?想起来母亲的白发和伤疤,想起来渗水的潮湿的墙,想起来所有人口中都如鬼魅一般存在的安乐公……
    也不知母亲现在在宫里过得怎样了……
    “昨日我去见了伯母,她尚很清醒,还问我你在外面是不是吃苦了。”
    脑海中回响起柳岑的话。她咬着唇,睁着眼睛望着床顶,想,我这算什么吃苦呢?和母亲的苦比起来,我这算什么吃苦呢?
    她起身洗漱更衣,而后走到廊上,葳蕤枝叶已零落,微冷的风拂过一地黄叶,又吹起片片枯黄的蝴蝶来。她恍惚间想起,自己已近两个月未曾见过安乐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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