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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阉人,难道你便不是阉人了?似你这种渣滓,若赶上前朝剿阉的时候,势必是五马分尸……”
    狱卒往铁门上狠狠一踢,老人顿时又偃旗息鼓了。那狱卒转过身,却来开了阿寄这一间的门锁,冷冰冰地丢下一句:“你,过来,孟常侍要审你。”
    ***
    这是在掖庭狱的一处偏厅,没有骇人的刑具也没有血迹斑斑的墙壁,只有一张书案,横在阿寄面前,上面摆着一张白纸和一支笔。
    孟渭坐在上首,面无表情地端详着她。
    数日前钟嶙的话令他坐立不安了很久。为免人心动摇,叛军行进的消息在长安是绝对的军中机密,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军情竟紧急到了这样的地步。叛军从西南突破,扶风与长安一脉相连,又不像东边的潼关有险可守……
    他自己不懂军务,眼见得时日飞逝,只能如锅上蚂蚁一般地焦灼:自己的身家性命、荣华富贵可都是押在今上身上的,他可是经不起改朝换代的!
    若不是今日郑嵩终于让他来审问阮寄,他自己都要坐不住来问她了——掖庭狱里审了她母亲十几年,就为了那一件秘密,说不得,万一这秘密可以改变战局……
    可眼前的少女,看起来是那么平凡,那么温顺,她当真会晓得那样重大的事情么?毕竟她姐姐、她母亲都为此而死,她离开掖庭时也不过九岁,她不一定……
    孟渭终于是叹了口气,“你都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了,该懂得一些分寸,你父亲是孝冲皇帝的顾命大臣,你们家可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。你有什么要说的,便提笔写来,莫再像你阿母那样横受罪了。”
    阿寄轻轻地摇了摇头。她穿着囚人的白衣,长发披散在地,愈显得一张脸苍白惨淡,也就愈发地不好看了。
    孟渭冷冷地道:“是不知道,还是不肯说?”
    阿寄静了片刻,拿起笔来蘸了蘸墨,写下两个端庄的字:“不知。”
    “啪”地一声,孟渭猛地扇了她一个耳光!
    阿寄整个人被他打得摔在地上,毛笔掉落在地,墨水四溅。
    “某家提醒你几句。”孟渭复平静地道,“你母亲当初也如你这般什么也不肯说,最后便活生生地疯了。陛下交代下来,只有一个问题,你给我听好了再作答。”
    “孝冲皇帝交给阮晏的东西,在哪里?”
    阿寄一怔。那明显困惑的表情也入了孟渭的眼睛,他指着白纸道:“写。”
    阿寄慢慢地再次握起笔,这一回她下笔便很是潦草:
    仍旧是,“不知”。
    “——啪”!
    又是一个耳光。
    孟渭冷漠地道:“那某家换一个问法。孝冲皇帝交给了阮晏的,是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脸上也许是被打肿了吧。阿寄不敢去摸,深心底里却悠悠然地浮现出一个人专注地触碰着自己脸庞的模样。他若看到如今她这满身的伤痕,还会如何作想?他还会温柔地抚摸自己吗?
    她想自己真是个很差劲的人。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,却只愿意接受他的温柔。
    她一点点挪到案前去,右手已几乎握不住笔,落笔时在发颤。
    “不……知。”
    孟渭微微眯起了眼睛。“你可想清楚了,这张纸是要呈给圣上的。”
    阿寄低下头,手指痉挛地抓着笔,她静了片刻,又写下八个颤抖的字——
    “臣女叩谢陛下恩典。”
    孟渭看着那字,很久,发出一声冷笑:“说不得,那便上刑吧。”
    ☆、第20章 搴谁留兮
    大晟朝始国十三年的年关,没有雪。
    叛军在三辅之地与官军相持,距离京都长安不过百余里,消息再也掩不住,长安城里的公卿贵族没一个能安稳地过年,而郑嵩仍旧安排了数日的盛筵,接受四方属国朝会、郡国计吏奉贡,好像三辅的战事都不过是世外的错觉。
    十二月晦日,掖庭狱里看不见天光,昏暗的云挡在高高的小窗前,潮湿冰凉的水汽渗进墙缝里来。不断有人在这天气下冻死,狱卒便面无表情地将他们的尸体抬走。
    一盆掺了冰的盐水“哗啦”一声泼在囚室的角落,遍体鳞伤的女子轻微地颤了一下,而后又陷于死寂。
    长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,她闭着眼,嘴唇冻得青紫,腿脚蜷缩起来,双手颤抖地拢紧破碎的衣衫,被捆绑太久的手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。
    外边隐约有热闹的声音传来。掖庭在未央宫中,位置并不偏僻,远远近近都能听见年关上的笑语,还能感觉到空中微冷的香气。只是混杂在血腥味里,一切就都变得模糊而不重要了。
    她在混乱而疼痛的黑暗中想着母亲,母亲在她离开掖庭时就疯了,她只匆促间回来看望过几次,恰都是母亲发病认不出她的时候。她下意识地将那几段记忆撇去,而专心去描摹母亲曾经温柔平静的脸容。
    所有的回忆最后都会变成不切实际的想象。
    她好不容易才将那个少年,全然地封存在心底里。始国十三年的年关上,她认真地想着母亲,再没有一刻想起过他。
    ***
    顾拾从梦中惊醒过来时,已是正旦日的后半夜了。
    昨日过年,府中膳食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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