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节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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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冷硬的座椅扶手边,额头枕着手背,昏昏沉沉地想,贺先生大概已经发觉不对了吧。
    为什么要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撒谎呢?
    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,根本编不出像样的谎话,可他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,固执地抱着那一线渺小的希望,还想继续瞒过贺先生。
    太幼稚了。
    幼稚得自己也想笑。
    颂然扶着滚烫的额头,满脑子都是七零八落的杂念,开始往死里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:贺先生到底怎么发现的?是这家医院的药房晚上不开门,还是他的语气不够自然?
    刚才那句话……他怎么说的来着?
    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。
    他生生烧到39度,思维浑浊如泥,讲过的话一出口就忘,这么浑浑噩噩回忆了半天,猛然被贺致远一声叫醒:“到你了。”
    “啊?”
    颂然晃了晃胀痛的脑袋。
    贺致远说:“广播刚才叫到你了,你先去打退烧针,等会儿给我回电。”
    “哦,好……我去打针……”
    被人戳穿到这个地步,颂然已经没脸再掩饰,反正也不存在什么掩饰的余地。护士打开门,探出半个身体喊他名字,他站起来,临进去前说:“贺先生,布布不是一个人在家的,我出来前拜托了林卉……她说,她会代我照顾布布……”
    贺致远打断他:“先去打针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    颂然胡乱抹了一把脸,指缝里有温热的泪液。他太窘迫,也太难堪,负面情绪让身体的痛苦翻倍滋长,忍不住湿了眼眶。
    屁股上挨一针,几分钟的事,转眼就结束了。
    颂然捂着羽绒服倚在走廊上,体内一阵冷一阵热,冷起来关节发颤,热起来鬓角全是浮汗。他不敢给贺致远回电,攥着手机,力道之大似要把屏幕捏碎。但在别人眼中,他孱弱得连手机都握不住,虚虚拢在指间,随时都像会滑下去。
    摇摆了许久,最终还是贺致远主动打过来。
    除了每晚惯例的爱心问候,这是贺致远打给颂然的第三通私人电话,他本该欣喜若狂,翻开小账本,扎上最后一个勾。可现在,他连接都不敢接。
    他怕被贺致远质问,为什么明明问过了父母,还是会得水痘。
    该怎么回答?
    就说迄今为止一直在撒谎,其实,他是个谁也不要的孩子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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