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前御史 第54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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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她见张湍去而又返,动了动脚踝,想要起身迎他,却仍觉无力站立。只好抬抬受伤的手掌,招呼他向近前来。看他怀抱残弓羽箭,眨眨眼问:“没找到人吗?倒也无妨,你射艺绝佳,足够保护本宫。”
    张湍将箭矢摆放一旁,快速撕下衣摆,将弓身对齐后用布料缠裹,而后试着拉开弓弦。先前拉满弓使右掌伤势复发,又抱赵令僖远行至此,他的右手早已不堪重负。此时轻轻拉弦,便觉疼痛异常,使不上力。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她看到他脸色苍白,目光很快捕捉到他?????垂在身侧的右手——颤抖不止,肿胀如球。她听御医说过,被毒物咬伤会有红肿之症,故而惊讶万分:“你手伤了?是被毒物蛰咬了吗?”
    因问得着急,不慎吸入浓烟,话音未完便咳嗽不止。她想要抬手掩面,动到伤口筋肉剧痛,弓起身躯,浑身沁汗。
    张湍暂时放下弓箭,赶到近前,指尖捏住她所蒙面巾下沿。布料不似初时湿润,只余细微潮气,不足以隔去浓烟。近旁林木枝叶已被热气烘干,难再寻霜露润湿布块蒙面。张湍动了动右手手指,咬牙忍住剧痛道:“借公主纱裙袖边缠于箭头,点燃射向空中为信,不知可否?”
    “你手肿成这样,还能拉弓吗?”
    火光愈近,照亮四周。张湍额角鼓起的青筋,两耳后淌落的汗水,以及肿胀右手克制地颤抖,她都看在眼里。
    “只是旧疾复发,并无大碍。”
    她纳罕道:“你一介书生,怎会有伤筋动骨的旧疾?”
    张湍顿住,左手微攥,不知何处漏来冷风,钻入心底。
    她又道:“旧伤发作,不必勉强。这火既是要取我性命,待山火燃尽,必会有人上山搜查,且等着吧。”
    “公主不怕葬身火海?”
    “你说火会绕开此地,我怎会葬身火海?”她心中安定,张湍一心为她,她自然乐得信任。
    心底冷风骤散,张湍看她无丝毫惧怕慌张,耐心强调:“恶意纵火,其心昭昭。即便侥幸等到人来,怕也不会善待公主。”
    知其有所顾忌,她思虑片刻,忍痛抬起胳膊。
    “自己动手。”
    衣袖垂坠,染着污泥血迹,夹有草叶枯枝,显得分外落魄。
    “多谢公主。”张湍左手提起箭头,试图划破衣袖。衣料柔软丝滑,箭头每每落上,都会行偏滑落,几经尝试亦未能割下布条。衣裳在她身上,不可随意撕扯,张湍一时犯难,握着箭头抬袖擦拭汗水。
    她看得心急:“帮我把面巾摘了。”
    “面巾潮湿不易燃烧,倚靠它尚能隔些烟气。”
    “啰嗦,快摘。”
    张湍照做。
    经过几次烟气熏呛,她已有心得,面巾摘下后,她将呼吸放得更加轻缓。随后手掌翻转,手臂微回,头颅前倾,叼上腕间布料。她咬住衣袖,目光转向张湍,微抬下巴示意。
    张湍颔首回应:“委屈公主。”
    她想咬住衣袖,手臂打开拉扯衣袖绷紧,张湍就能用箭头划破衣袖。可手臂刚刚发力,掌心随之剧痛,伤口淌血更甚,已有血珠缓缓滴落。她不得已收回手臂,却仍咬住衣袖不松口。
    张湍犹疑再三,屈膝半跪在她身前。
    她在疼痛中艰难回神,垂眸瞥去,见他轻轻衔住袖子远端。她的神思被掌心痛楚紧紧攥握,却有一缕逃出掌控。
    抽离在外,因而格外清明。
    神思落在他唇边,她看到悬而未落的水珠,映着荧荧橘光,如夏日繁星。她看到他唇下隐约一线皓齿,很快被嘴唇遮盖,水珠因双唇抿起而颤抖着汇聚滚下,其中半数滑入唇间。她看到自他口中泄出的水红绸纱打褶起皱,随他一呼一吸而有细微起伏,又因他微微昂首的动作而趋于平整。
    她怔怔看着。
    当绸纱绷紧,裂帛如霹雳,在她耳畔响起。
    却远不及此刻心府震动来得响亮。
    箭头已经落下,张湍噙着断裂绸纱收手,在她的注视下,将绸纱撕裂成条。
    纱布条缠裹箭头,张湍捡起此前遗落在营地间的火把远行取火,再返回楔入营地附近泥土。他咬住断箭,左手自断处持弓,右手颤抖着提起箭矢。裹纱箭头一点即燃,随即搭箭上弦,朝天射出。
    箭矢飞过枝头后斜斜坠落。
    她看到他汗流浃背,一箭发出后便要弓身喘息,停顿片刻方能引第二支火箭上弦。从前,好似也曾有过为她示警、救她脱离险境。但今日,是她第一次亲眼看他用伤残红肿的手,一次次拉开她费尽力气也拉不开的弓弦。
    曾经的“豁出命去”,却无论如何敌不过今日一次次张开的弓弦。
    待数支火箭全数发出,他脱力垂臂,断弓落地。
    火焰熊熊,他逆光而立,纹丝不动。
    她尝试起身,想要靠近他,可足尖落地后又收回,她犹豫了。
    倘若,他死了呢?
    念头一起,她开始焦虑,目光所及之处,是格外明晰的光影闪烁和他塑像般的身形。她只觉时光漫长,仿佛天地早已被火焰吞没,世间只余她与他两人,在灰烬中苦苦远望遍布业火的偌大乾坤。
    他不能死。
    她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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