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前御史 第67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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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,一篇经,葬送了性命。
    应当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的尸骸,在经声中、在烈火内,化为灰烬,与众多葬于消业井内的亡魂交混,不分彼此。
    自此,她与母亲阔别十九载。
    而现在,她在她怀里。
    她想起张湍眼下的泪,父母亡故,儿女悲泣,理应如?????此。
    可她却没有眼泪,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。
    幽寒深井里,一柱冷光中,她安稳入睡。
    皇帝听闻赵令僖离开净心阁后来到消业井,不顾病体匆匆赶来,只见井畔独立沉思的无念,未见赵令僖的身影。
    无念垂眸,自井口窥得抱膝蜷曲,酣梦如许的赵令僖。她的姿态是那样安宁,叫人不忍打搅。风雪愈大,无念终自内侍手中接过绳索,攀绳下井,动作轻缓地背负着熟睡的赵令僖离开消业井。
    直到返回海晏河清殿,她依旧未醒。
    皇帝守在床畔,似乎刹那之间,风雪满头。
    醒来时已是黄昏,难得放晴,躲藏多日的太阳挂在天际,在苍穹之上泼出浓艳晚霞。赵令僖张开双眼,看到昏暗的纱帘,她仔细回忆方才的梦境,却好似从未梦过,脑海只一片空白。
    没有失落,没有惊惧,没有悲伤。
    心头满是释然与愉悦。
    “却愁。”皇帝张了张口,欲言又止。
    笑容在她脸上绽开,如春暖花开时节,振翅滑过花丛的斑斓蝴蝶。曼妙美丽,生机勃勃。她应道:“父皇,儿想吃枣酥蜜饯。”
    皇帝愣了片刻,立即传旨御膳房准备,另备茶汤粥乳菜肴为佐。
    待安排妥当,再无事可以忙碌,皇帝在她面前复又紧张,吞吞吐吐多次,最终唉声叹气:“却愁,是我不对,瞒了你。”
    她掀开锦被,赤足点地。屋内铺设地暖,刚一入冬便会烧起。皇帝仍急急捧起床边绣鞋,扶着床榻要站起身跟上。
    “父皇,你有没有想过。”她走到门边,“为何除弥寰外知情者尽死,皇后却还能知晓二十年前秘辛始末?”
    “你不生气?”
    “不气。”她回头笑答,随即推开房门,迎着冬风,望着宫墙屋檐割出的规整晚霞。门外,孙福禄与无念皆在门旁,海晏河清殿所有宫人齐齐跪候院中。她向孙福禄招了招手:“传旨。皇上身体抱恙,暂由太子监国理政。皇后于净心阁清修养身,任何人不得打扰。太子妃罗书玥为帝后祈福,至香安寺抄经礼佛,皇太孙同往。”
    皇帝追到门前,焦急道:“你穿得单薄,天虽放晴,风还是凉,别再冻着。”复又怒视宫人喝道:“一群没眼色的东西,还不来给公主添衣!”
    宫人们慌忙涌上前来,搬椅子、取衣物、备暖炉,为她披上冬衣,扶她安坐门前,将暖炉安置在她掌心。皇帝捧着绣鞋,单手撑着大腿,想要弯腰给她穿鞋。无念见状,赶在孙福禄前到近旁,从皇帝手中接过绣鞋,蹲下身子,小心翼翼为她穿上。
    “孙福禄,按照却愁说的吩咐内阁拟旨。”皇帝见她愉悦,复又追问:“还有什么要安排的?一并说了。”
    “要天下名医尽入内廷,好好为父皇调养身体。”她向旁侧微挪,让出些许位置,拉着皇帝衣袖,引他与自己同坐一张椅子。“至于其他事宜,尽可交到儿手中。父皇安心养病,待病情痊愈,父皇还要千秋万岁呢。”
    “好好好,只要却愁开心,父皇什么都听却愁的。”皇帝舒了心,在海晏河清殿内与她一同用过晚膳茶点后才离去。
    今夜有星。
    院中躺椅铺上温暖皮毛,她懒洋洋躺着,披盖紫貂,怀中揣着暖炉。
    “公主在想什么?”无念不解。
    清晨时,她满腹怅惘去见皇后,寻求一个答案。得到回答后,她失魂落魄,甚至冲动跳井,在井底昏迷。
    可一觉醒来,却全然不同。
    与今日、昨日,乃至初次会见皆不同。
    倒更似寻常。
    她低声轻笑,笑声如泉响:“我在想,天上星斗与井底砂砾,孰多孰少?”
    无念仰头看星河,沉思良久。
    她扯了扯紫貂,目光斜向无念:“樊小童今日见你后,悄悄告诉我说,他从前见过你。就在琅嬛斋后。小白已经查过。本宫年十二迁居海晏河清殿,今年虚岁二十,八年间,竟从不知自己宫中有这样一处密地。本宫初次见你是在钦安殿,你见本宫又是何时?”
    “八年前。”无念毫无隐瞒,“宫殿落成之后,我就常在小重锦寺内。”
    “这里原本是处废墟。”她手指敲着暖炉,“小时候与乳母嬉戏,误入此间,满眼尽是残垣断壁。我想这里变得漂亮,就告诉父皇,想在废墟上盖一座高高的、亮堂堂的宫殿。”
    那些无足轻重的往事,常被她扫去角落,此事亦然。
    却是在不久前,山火中,她梦到这件往事。幼年不知分辨,如今再做回忆,那座废墟是经烈火烧透的痕迹。但史料所载,并没有一场可焚尽整座宫院的大火。
    “公主想知道什么?”
    “你的年纪不比我大。”她翻身侧向无念,“将这里变作废墟的那场大火烧起来时,你同我一般,还未出生。”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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