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前御史 第102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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佯作心安理得。是该窃喜,又觉羞愧,不知何时起,他开始能如此泰然自得委罪于人,而自己逍遥法外,甚至恬不知耻,在她面前阴魂不散。
    也或许,他的脸面早已被踩在脚底,反复践踏,再不值一提。
    不想再提。
    复追缠绵拥吻,不知几时消停。直至漫天烟火辞旧迎新,她晕忽忽将他推开:“张湍,适可而止!”
    衣襟微松,他拉起她的手掌,将粗糙的掌心按贴在自己袒露的心口。
    灼烫的心跳冲撞着,似要破开胸腔禁锢钻进她的掌心。节律叩心头,直将冰雪捣作春潮,乱了她呼吸。
    “心如明月,此情昭昭。”他松开禁锢,不再勾缠,将她的手掌轻轻放下,理正她凌乱的衣裳,而后郑重其辞:“再等数月,我去辽洋沈府请老师做媒。待过十月,成婚嫁娶,名正言顺。不知喜娘子可愿?”
    曾经,他将情意诉诸琴曲、诉诸行为、诉诸欲念,却从未如此直白诉诸言辞。
    一经宣之于口,再无余地。
    不属于她的体温渐次消退,叫她怅然若失,心生眷恋。可当高涨的潮水缓缓平息,冲动被克制,她变得冷静。
    “张湍,你是当朝首辅,清正直臣。我要做乱军逆寇,颠覆朝纲。”掌心贴紧他喉咙,“即便合流同行,亦该泾渭分明。”
    吞咽。
    喉结在她掌心回转滚动,再度撩起业火焚过四肢百骸,她惶惶撤手欲逃,却被他握住手腕。
    “张湍,鱼与熊掌,不能兼得。”
    名正言顺,何其可笑,她连活着都不是名正言顺。
    “张湍,你不是我,你做不到。”
    为达目的,她能罔顾人伦,也能受世间唾骂,她可以用谎言欺?????诈,也可以用感情要挟,她甚至会狠心让天下血流成河。
    但张湍,什么都做不到。
    他顾念曾经的恩情,在乎缥缈的名声,自困经书方寸间,被枷锁层层绑缚。
    他是诗书礼乐捏塑的模范,所以他什么都做不到。
    “我能。”
    张湍注视着她的双眼,宛如神台前誓愿般庄严。所谓欺瞒诈伪,所谓颠覆朝纲,他早已身体力行。所谓声誉,所谓礼义,早已是千疮百孔。
    他是外镶金玉的败絮,是乔装人形的走兽,再无须以迫不得已为借口行以叛逆。
    他是叛逆本身,他什么都能做到。
    赵令僖莞尔笑望,探出手掌,指腹滑过他的掌根腕骨,最终扣住他的脉搏。她将他的手掌拉近,抚过心口,滑至腰腹。
    脉搏鼓动如雷,直至他手臂骤然回缩。
    “我会做到。”他再三重复。
    她看着他落荒而逃,自门缝泄入的月光铺出条水路,淌过微开裙摆,和裙摆间若隐若现的双腿。抬指垂眼,指腹也在水中,跳动的节律仿佛犹在,击出层层波澜。
    屋内飘起似嘲似喜的轻笑。
    ——这都不敢,又能做什么呢。
    门外爆竹声声不停,她将门推上,拾起散落在地的纸张,捡回滚进柜底的夜明珠,坐在案边静静听着府苑的热闹。
    不久,书房门突然被人叩响,只轻轻几声。
    赵令僖抬头望着门上映出的影子,掩面低笑,等人影远去,她才上前拉开房门。门外放着食盒,赵令徵蹑手蹑脚送来的。倒是念着她。
    年初张湍给赵令徵放假,几人撇开随从,往夏城外踏青。
    未至立春,白双槐便送来好消息,在夏城的舒适惬意至此戛然而止。基石既定,是时候启程离开,继续为来日筹谋
    春风刚吹,夏日转眼便至。
    赵令僖雇来车夫,清晨孤身启程,她将白双槐留在夏城,替她守住这二百精兵。车夫半梦半醒,打着哈欠稍显不耐地说:“再说一遍啊,出了城路很难走,遇着暴雨什么的,路上就要耽搁不少时间。而且我只能送你到渔地,到时候你是绕山路还是过沼泽,我都不管了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,走吧。”
    车轮还未滚动,马儿忽然啼鸣,马夫道:“谁啊,大清早就挡路,走开走开。”
    她撩开帘子,见张湍拦在马车前,三两步跃上马车,自然而然带着她在马车内坐下:“启程。我们一道。”
    马夫见车内未闹,莫名了些时候,扬鞭驱车。
    昨日她留书道别,未料到他竟早早赶来拦车。虽来得突兀,她未觉烦扰,前路迢迢,又多坎坷,有人同行倒也免去旅途孤寂。
    半个月后抵达渔地,马夫将两人搁下后离开。
    渔地向南有片大沼泽地,过沼泽地后是玉湖。玉湖西南涌出条小河,小河曲折,最终流入辽洋省内最大水系。渔地向西则有崇山峻岭,翻过最后的瘴岭即可入辽洋境内。这两条路,如途中无意外,是从夏城进辽洋最快的路。
    “玉湖泛舟,瘴岭摘荔。”张湍提起行李,“走瘴岭吧。”
    赵令僖耗些银钱,在渔地找到名村民,愿为他们领路。山间多野兽,路陡峭难行,她撑起树枝,由着张湍在前牵着手,两人一路相护扶持着翻山越岭。
    靠近瘴岭时,她不慎被藏在草间的尖刺刺穿脚掌,好在村民识得些草药,简单替她处理伤口,以免溃烂腐坏。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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