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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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次的迷宫回忆,是在朔方城的街道上,喧闹市集人来人往。苏宏识正摘下自己的狐狸毛围巾,二话不说地套在了宋静慈的脖子上。
    宋静慈似乎不想受人恩惠,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手一挥:“我爹说,让我照顾你是应该的。”
    二人穿行在和蒸笼的热雾腾腾中,身后跟着护卫。宋静慈跟在他身后左右望,苏宏识买了刚出笼的米粑,递给她。宋静慈接过,那热雾在眼前雀跃,温暖的触觉一路蔓延到了心底。
    她穿着一双与她不搭调的毛靴子,想来也是苏宏识送给她的。这宠命优渥的将军儿子,虽娇惯霸道,却也待人真诚;苏廷楷更是对友人雪中送炭,不遗余力地相帮,可见人品正直。
    。
    谢令鸢心想,这种人居然会通敌叛国,害得晋国失了北方数个城池,也实在令人费解。
    穿过集市,苏宏识带着宋静慈,去了一处学堂。
    略显破旧的屋子里,坐了十二三个孩童,有大有小,出身不一,但皆是寒门。
    将军府上的西席先生,手里卷着书,正在讲授什么。凑近了,才听清他讲的,竟然是地理植被和节令气候。
    。
    谢令鸢一时有点意外,因为在古代,这一类学问不太受重视,科举不考。更遑论晋国科举也就是这二十年的事,没有真正兴盛起来,地理水文就更不会重视了。
    而这位西席先生,居然教授屯田水利等,实在是破天荒之举。
    站在学堂外,宋静慈扒着窗子,踮起脚。西席先生讲得眉飞色舞,苏宏识邀功般地指给她,脸上是不经掩饰的得意:“这是我央爹爹开的,城里的人不论出身,每旬都可以来听两天课,先生说这是义举,是天下少有的事情,厉害吧?”
    他犹如开屏孔雀般,宋静慈也不负他所望,冲他笑了笑:“真厉害。”
    苏宏识如同餍足的猫,满意地微微眯了眼:“你也想来听课吗?”
    宋静慈忙点点头。
    两个孩子从墙上跳下来,苏宏识说:“可惜你是个女孩儿,读书没什么用。”见宋静慈神色失望,又补充道,“不过没关系,先生是个怪人。你这么聪明,也许会收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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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令鸢苍茫若死,看着“记忆迷宫”的下一瞬,又变成了将军府。
    宋静慈坐在那位西席先生对面,默出了一篇《明诗》。那老先生惊喜不已,本只是授业,却又改了主意,肯收她为内弟子。
    阳光透过窗棂,纤尘在光线下萦绕起舞。师生二人对坐,宋静慈为老先生推墨。
    “先生的老师是巨子?”她的软黏的童音里,全是惊叹。墨家巨子是传说中的存在,令她骤闻后雀跃不已。“您不是出身延陵季家吗?那可是世代鸿儒之家,为何您拜师墨家呢?”
    那位姓季的西席先生笑了一下,因生活清苦,皱纹中夹杂了无尽的风霜和岁月。他笑容平静而温和。“我是家中庶子。”
    他望向窗外,似怅然也似不悔:“年轻时爱冲动,看到一个平民姑娘受欺辱,她父亲却连状纸都写不来——你知道的,寒门读书无门。我一冲动,去办了个学堂,想要广授学问。此举被家族诘责,我一怒之下,干脆离家远行,因缘际会拜入了墨家门下。”
    他一生抱负难平,隐于边关市镇,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他人,无论富贵贫贱。
    “民生困苦,我便教他们屯田节令,保他们来年收成。边关交战,我便教他们沟渠器械,守护国门。我这一生虽未能桃李遍天下,却也不枉。”
    。
    谢令鸢和郦清悟旁观,俱有些动容。文字知识,是这个时代阶级垄断的工具。上流为保证利益,书籍和家学绝不外传。平民难以拜师,更遑论步入朝堂。
    季先生此举,无疑是惊世骇俗,也无疑是胸怀博大。
    “学问应该泽被苍生,而不应是一家之言。你记得,薪火相授,大德永传。”
    “我也曾想过,你一介女子,学这些并无大用。但为师突然反思,也许世家宗主也曾觉得,庶子读书有何用?”
    “庶子亦人,因材施教,人人皆可成栋梁,或仕或文,或农或商。女子出嫁为人妇后,亦要相夫教子,所以若妇人才学胜于鸿儒,其子孙必成圣贤。”
    “你有过目不忘之才,日后才学造诣,定胜于我。为师希望,你能记得这话。”
    他说话的神色,倒映在宋静慈清澈的眼眸里,等了半晌,宋静慈才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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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宋静慈微妙的停顿和情绪中,谢令鸢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丝缘由。
    她思忖想,“季老先生诚然值得敬佩,却还是脱不开时人的观念,宋静慈天资奇高,放在现代堪称学神了吧,然而在这时,她的凌云之才,竟然只是相夫教子,把子孙教为圣贤?”
    亏季老先生自己还刚刚说过,薪火相授大德永传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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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静慈记忆的牢笼里,迷宫还在不断变幻。
    又跳到宋静慈八岁,十三岁……
    一会儿是宋静慈挑灯夜读,宋家人劝她不要累着,没必要这样用功;一会儿是宋静慈看府外的小孩子拖着鼻涕在地上写字,神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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