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节(1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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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素说罢就静默地凝视着书房外的那株银杏树,银杏叶是璀璨的金黄,却与这个有些肃杀的秋天格格不入。
    云善渊也看着窗外的银杏叶,今日的黄叶就如她与杨素初见之际的绚丽。
    一切仿佛回转到了起点,他们在十年前定下盟约,希望能左右天下大势,可能无法在杨素身前实现,但也要留下这样一份机会。当年宇文邕尚未大权在握,后来杨素渐渐认可了这位君主,偏偏而今宇文邕已经不再了。
    杨素认可了宇文邕,他一度压下了野心,不再因为野心而挑动天下之乱,但如今一切都付之东流了。
    云善渊知道宇文邕的死再度释放了杨素的野心,也是再度开启了他们的谋国之策。
    此时,杨素当然也想要谋求皇位,可是时机太不对了。
    他在军中刚刚展露头角,而他在朝中的资本也不够。在这个高门世家为重的时代里,杨素年少时就他家就已经家道中落,他一路走来可以说大都依靠自己的本事,何况杨敷已经去世,他的这一支没有强力的政治支持者。
    正如杨素所言,如果再过十几年一切都会不一样。他可以凭借自己本事在朝中铺下层层关系网,而且南征北伐之中,他在军中必然是大权在握。
    但那有一个前提,就是宇文邕活着,他会重用杨素,可如果那样杨素也不会有反心,一切如同悖论。
    “而今之际,不仅是杨叔的时机不够对,而是有人比杨叔的时机要好上太多。”
    云善渊指出了更为关键的一点。如果只是杨素的资本不够却没有其他的对手,那么他可以等一等。可是宇文邕所用的并非无能之臣,强主无弱臣,当朝还有好几个人比之杨素更有那样的资本。
    其中,云善渊觉得最占优势的就是随国公杨坚,虽然他只比杨素大三岁,但他的身份不同。
    他的父亲杨忠随着北周立朝者宇文泰起义关西,在北周建朝后,杨忠被封为随国公,杨忠死后杨坚承爵。杨坚在灭齐过程中也是大杀四方,何况他取了独孤阀的女子为妻,而他的女儿几年前嫁给了如今皇帝宇文赟为妻。
    杨坚有着高门世家的支持,而他本人的能力出众,他在宇文邕的手下并没有表现出野心,可是现在就不好说了。
    云善渊即便对南北朝的史实了解不够详细,却不会不知道杨坚正是建立了隋朝的隋文帝。所以说,时也命也,兜兜转转之间,命运似乎回到了原点。
    杨素也想到了同一人,他有些无奈地笑了,“谁不想要万人服从,可其实朝政一种妥协。若说宇文邕身前用谁又疑谁,那就是杨坚了。而我已经发现了,杨坚有了那个心思,你猜他与谁接触过?”
    “莫非是慈航静斋的人?”云善渊并不是凭空臆测,宇文邕的死是死无对证,外界只知道他是死于疾病。
    说一个皇帝是死于疾病,总比死于暗杀要好听一些,而这也是因为宇文赟没有为父报仇的想法。若是直言是死于暗杀,那么就是另一股腥风血雨,在突厥犯边之际,朝廷动荡更加不妙。
    不是没有人怀疑,但即便其中有疑点重重,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费。
    宇文邕行灭佛之举,他得罪的人不少。不只是僧众,还有背后的利益集团,更有慈航静斋这样的佛门魁首。他的死可能是其中任何一方做的,甚至想的复杂一些,可能是魔门为了嫁祸慈航静斋而动手了。
    这个真相在一时半刻间查不清楚,也可能永远就是一个谜。
    云善渊怀疑慈航静斋,但是她不会因为有所怀疑,或者说为了宇文邕的死就深入江湖去寻找慈航静斋的所在,专程为了他杀人报仇。
    不是她放过了破坏一切的那个人,而是这样的报仇太过简单,因为宇文邕的死不是简单的是非对错,而是一场政治博弈之中的输死赢生。
    “我不能说暗杀者来自慈航静斋,我们没有证据,物证人证一无所有。而且说不定因为宇文邕的玉石俱焚,对方已经重伤不治了。”
    云善渊语气十分平静,她有过一丝愤怒,有过一丝哀伤,但她知道什么是博弈天下,那是弱肉强食,少有温情可言。她与杨素都想过不如就辅佐了宇文邕这位明君,可是一切被毁了。既然如此,对方开了头就别想再喊停。
    “既然对方不顾突厥犯边的危局用了如此手段,那么他们表明了态度,这场天下之争只问强弱不问是非。那么这之后,谁都要遵守这个游戏规则。
    这样看来,慈航静斋在此时选择杨坚,是一个最恰当的选择。杨坚有才能、有背景,他能够最快速最平稳地夺得大权,不让北周再入乱局,她们是为天下苍生考虑啊。”
    杨素听出云善渊最后一句话里淡淡的讽刺之意。
    他说过宇文邕唯独既用也疑的人是杨坚,因为杨坚拥有的政治资本,那么此时最大的获益者是杨坚,而且他与慈航静斋有关联。再谈宇文邕灭佛一事,慈航静斋这样的佛门魁首怎么可能不气愤,一条条线索都指向了两者说不定与宇文邕的死有关,偏偏没有证据。
    如果暗杀者与慈航静斋无关,那么她们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,可如果这时慈航静斋的手笔,那么她们不过也就是选择了她们觉得对的帝王而已。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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