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节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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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。
    有时候能见到,有时候却见不到。
    但即使是这样,他在等待中,内心也是雀跃的。
    后来,这种灼热的视线被韩蔚敏感地发觉了,等他一惊之下想逃之夭夭的时候,人已经站在了跟前。
    “咦?是你。”
    剑眉微挑,那么的英姿逼人,风流倜傥,宛如天降神祗。
    在那人眉目间浑然天成的傲气与正气面前,张奉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土里。
    把自己当成一粒尘埃的张奉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,这个高不可攀的男子会对自己说心悦二字。他乐了一天,怀疑了一个月,又用了一年去证实,韩蔚的确是认真的。
    除了一月一次的会晤,他们的日常交流基本全靠信笺,车马很慢,张奉每日都是在充满期待中度过的,直到有一天,他收到了韩蔚的喜帖。
    两个男子有悖常伦的感情在这个时代,大概总会在一方成亲生子的时候戛然而止。若是太过于热烈与滚烫,实在无法中断,这段感情就会转入地下,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沉沦、发酵、升华。
    后来,韩蔚的夫人发觉了,再后来,韩蔚的身体每况愈下,竟到了病入膏肓、无药可治的地步。
    “我这一生,在宫里待了一辈子,不知为什么而活,”张奉抖动着肩膀,连成线的雨珠沿着伞骨抖落而下,“回首几十载,除了柏塘,我那浅薄的生命里什么也没有。”
    韩炳欢周身寒意逼人,阴冷的眸子半眯,“你们二人倒是快活,置我母亲于何地?”
    在他的印象里,他母亲终日以泪洗面,常常对着自己唉声叹气,问她如何,又不说。只徘徊来徘徊去一句话:太监都是下作东西。
    张奉蹲也蹲不动了,索性一屁股坐在泥泞里,额头抵着墓碑。
    “韩家不可无后,你休要怨你父亲。”他的语气里染上凄怨,“你母亲是个可怜人。我难道就不是吗?我若不是身为男儿身,还落得不阴不阳,或许……或许……”
    或许他也能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,做对恩爱夫妻,携手相伴。起码,能光明正大地服丧送终。
    “柏塘,你我何必相识。”飘飘荡荡的一句轻语被哭声哽咽,坟前的半瓶酒被风吹倒,酒液混杂着雨水,缓缓渗透进泥土。
    韩炳欢看着哭得形容狼狈的张奉,不知该作何反应。在此之前,他只知怨恨他父亲、怨恨勾引他父亲的人,从未细想过里面牵扯的诸多感情,更没想过这个人,原来也在饱受着煎熬。
    这段感情里没有解脱者,他父亲、他母亲、还有,这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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