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53)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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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方啼霜自己找不着,便疑心这宝贝是让陛下拿去换大米了,可他那日不过是随口一说,借机教训一下裴野,并不真舍得真将这颜料拿去卖。
    他心里慌乱,又翻起了压在最底下的一个小箱匣,可刚打开那箱匣,方啼霜便愣住了。
    那里头放了一只长条的檀木匣子,方啼霜下意识打开一瞧,只见那里头放了一卷画,他都不用展开细看,心里就已经知晓那画中的内容了。
    那是他卖出去的第一幅画。
    匣子里除了这幅画卷,还有一条戴旧了的五色绳与一只用坏了的毛笔。
    他怔然了片刻,这才想起了这条手绳是什么时候的东西。
    但那只毛笔他一点也没忘,也不可能忘。
    那是他刚学画时,裴野送给他的,那笔尾还刻了他的名,他曾生涩地用这只毛笔勾描作图,也用它写过字、抄过书。
    那时他的字总写的又大又丑,陛下也总是笑话他的字长得像大爬虫,被他用过的宣纸活像是被狗啃过似的。
    可也是陛下托着他的手,一横一竖、一撇一捺地教他运笔束字。
    后来这只笔被他用坏了,炸了毛,方啼霜换了新笔,便将这旧的抛之脑后了,没想到竟被裴野捡了去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裴野也踏步走了进来。
    怎么会找不着?皇帝冕袍未换,被宫人从正堂里急匆匆地唤过来,不免有些心烦,孤不是给你收在
    他微微一怔,而后缓步走到了方啼霜的身后,只见那大小孩儿那张单薄的后背正在微微地发着抖。
    裴野稍一俯身,伸手擦过了他湿漉漉的眼,顿了半晌才道:怎么又哭了?是谁昨日才信誓旦旦地和孤说,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?
    方啼霜收了眼泪,可话里多少还是带了点鼻音:陛下偷我东西
    裴野一时失笑: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,这里头哪样东西不是孤的?你偷翻孤的东西,竟还有理了,嗯?
    方啼霜不管他,继续伸手打开了那檀木匣子旁侧的那只白水晶雕的小盒子,里头装的的正是那只黄粉蝶,蝴蝶被保存得很好,下头还铺了一层防潮的木屑。
    方啼霜大气不敢喘一下,唯恐这蝴蝶要活过来,当着他的面飞走。
    陛下藏着这些做什么?他脱口问道。
    裴野垂目看着他那毛绒绒的发顶,轻描淡写道:不为什么,喜欢便就收着了。
    方啼霜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收好,而后又将其放回了原位,他是真没想到,自己的第一幅画竟是裴野买下的。
    那时候,他托江言禅往宫外寄了些画,可过了很久都无人问津,小孩儿伤心极了,时常怀疑自己可能并不是学画的料子。
    当时那十两银子,也真的让他高兴了很久很久,那段时间里,他甚至连晚上做梦也能笑醒。
    不过如今知晓了那买主原来是陛下,他心里却也并不觉得自己受骗上当了,反而是百感交集,鼻子一酸,眼眶便又泛起了红。
    方啼霜把眼泪一抹,然后清了清嗓子,很刻意地加粗了语调:谁让你买我的画了?
    这不是花钱买个清净吗?裴野故意打趣他道,也不知道那时候是谁,天天在孤耳边嘀咕着,说自己可能不是学画的料,心里一难过,又要孤同江先生请病假,不肯去上课。
    方啼霜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,不由得破涕为笑,笑了没一会儿,又有些怀疑地问他:那我后来卖出去的其他画呢?不会也是你给收的吧?
    孤又不是冤大头,裴野说,吃的用的还都是民脂民膏呢,哪有那么多银子买你那破画。
    方啼霜回头瞪了他一眼,顿时便从地上跳了起来,追着闹着要捶死他。
    一面追他,一面还要反唇相讥:你的画才是破画,我画的可好着呢!
    两人闹了一会儿,方啼霜脸颊上的眼泪也干透了,撇着嘴粗声粗气地问他:我那宝石磨的颜料呢?
    裴野径直走到一个箱匣前,只伸手一翻,便就翻出了他那盒宝贝颜料:这不在这儿放着吗?小熊瞎子。
    方啼霜立即把那盒子夺了过来,然后理直气壮道:都是陛下老爱把我的东西乱摆乱放的。
    这小懒鬼活得实在很邋遢,东西用完了从来不肯放好,都是随手一放,给他收拾起来了,他还不乐意,嘀嘀咕咕地说自己的东西都要找不着了。
    裴野很看不惯他这点,为此也没少教训他。
    于是陛下上前几步,在他额前轻轻一弹,冷笑着放了狠话:下回再把东西乱丢乱放,孤就让人把你那些宝贝全丢到池塘里去。
    方啼霜也不甘示弱地踮起脚,还了他脑门一下:那我就在陛下奏章上画画,让朝臣们都笑话你!
    裴野每次见他这臭德行、坏脾气,就总觉得拳头发痒,可即便恨得牙痒痒了,他也舍不得真打他,方啼霜也正是摸清了他的性子,这才敢这般胆大妄为。
    两人互相别着眉头,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正堂里。
    方啼霜铺展开画卷,要替皇帝画丹青像,嘴里像吩咐侍童一样地指挥裴野:陛下,我忙不开啦,你快替我洗笔去。
    裴野夹了他一眼,但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替他去洗笔研墨,末了还得乖乖坐到堂上去,让他照着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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