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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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肇见她的模样,却只是毫不在意地笑笑--曾经那些事,如今他已然放下了。
    以前,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了另一个女子重新拾起刻刀呢。
    他手上的那方桃印已然刻好,捧到她面前,笑看着少女道:“莫论我手艺如何拙劣,阿绥断不会嫌弃的,是么?”
    邓绥只轻轻点头,而后抬手接过,便取了案上的红绳,将长六寸方三寸的桃木印穿了起来。
    两人一起将那方桃印悬在了悬在门额上。传说“羿死于桃”,所以民间言桃木可以止恶气,所以五月初五,便悬桃印于门,以祛邪祈福。
    这一晚,刘肇睡得格外早些,而当他夜间醒转时,却发现室中竟还亮着灯盏。目光向那亮处看去,身姿单薄的少女在灯下正伏案阅书,并一边细细写着什么,每写一会儿,都会停上片刻来思虑,然后继续落笔,神思凝定……
    少年天子定定看着,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。她知道是那一卷《素问》——近些日子,他的身子愈发弱了些,阿绥她看的都是些调理养身的医书。
    像这样服侍他歇息后,挑灯夜读……她这是第多少回了呢?
    刘肇并未出声,而是静静看着,一直一直看着,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倦极而眠……那晚的梦里,也是他的阿绥在灯下一卷卷细阅医书。
    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    永无九年,太后窦氏薨。
    而不久,一场惊天密谋便终于在十九年后浮出水面。
    舞阴公主的一双儿女梁禅和梁嫕入京面圣,竟揭发当今天子并非窦太后亲生,而是自己的堂妹梁贵人之子。初初诞世便被当时的窦皇后所夺,谎称已出。而后窦氏一族网罗罪名逼死了梁贵人之父梁竦,梁贵人与姊姊自尽而亡,整个梁氏家族都遭了祸事。
    此事一发,朝廷上下,宫闱内外皆是一片动荡。
    原来,太后窦氏不止不是圣上亲母,而且还是杀母仇人!而天子则被死死瞒了十九年。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连绵的阴雨已落了整整一日,还有没有歇止的意思,邓绥静立在檐下看雨,心绪许久也不安宁……还不知他,如今怎样?
    而当天子独自一人,也未撑伞,就这么湿湿淋着雨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她眼前时,即便并不多意外,邓绥仍是心下一痛。
    他什么也不说,只上前来,立在她面前,*的头发贴在鬓侧颈间,面色苍白如纸,唇色却是近乎乌青……邓绥略略倾了身子,紧紧拥住了他,任那湿衣浸透了自己衣衫……
    她服侍他沐浴更衣,然后摸着这人滚烫的额头,喂过药后安置他早早歇息。
    “阿绥,莫走。”他紧紧攥着她的手,怎么也不肯放开,仿佛濒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,那是所有的生机。
    “我不走,就在这儿陪着陛下。”十八岁的少女,静静回握了那双手,她手掌间的柔和暖意仿佛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力量,让病中的人一点点安静了下来。
    “阿绥,你可知道,幼年时我想了多少遍……母后为何不喜欢我,莫论我再怎么努力,也讨不了她的欢心。”病中的少年天子语声有些低弱,轻声说着。
    “那时候,我羡慕极了阿兄,宋贵人是那样温柔可亲的人,总搂着抱着阿兄,柔柔地唱着歌儿哄他,他撒娇时他的阿母从来也不气恼,却是想着法子逗他笑……阿兄生病时,宋贵人总守在身边,寸步也不离,亲自下厨,煮粥喂药。”
    “那时候,我心底里做梦都想阿母能这般待我。所以——便故意夜间背着宫人悄悄掀了被子,晾了整晚,冻病了自己,咳咳,咳”他咳了起来,身子都微微作颤。
    邓绥忙将轻抚着脊背,一点点顺着气息,神色忧切焦急。
    “呵,可真傻啊。”
    “她连看也未来看我一眼,只吩咐了宫人照料。”他一点点细细地说着,神色间沉凝又哀楚。
    “自幼起,我便常常想,我当真那般不堪,所以怎样也讨不了母后喜欢……以至于后来,她辅政,我的日子形同傀儡,我还在想,是自己不够好,没有为君之材。”
    他气息平顺了许多,而后一字一字道:“原来,根本不是呵。”
    “根本,不是呵……”
    邓绥默默听着,拿了湿帕替他拭着额间的汗意,看着那张秀郁面庞此刻如纸一般颜色,心也仿佛被揪了起来一般。
    这个人,自出生起便被自生母身边夺走,在没有血缘的陌生母亲身边长大,即便被疏忽被冷落,也是一心想讨“母后”喜欢——这世上所有的孩子,都是害怕被母亲讨厌的罢。
    所以,那怕母亲再冷待他,也仍是费尽心思喜欢能得她欢心;即便知道母亲利用他为窦氏谋利,可是仍心甘情愿被利用;即便母亲以辅政之名架空了天子,让他形同傀儡,也仍是隐忍四载,只不想她伤心。
    而今,整整十九年后,那个真相如此残酷——原来,所谓的“母后”竟是他的杀母仇人,不共戴天!
    十九岁……还未弱冠,论起来尚未成人。
    如今的事情,这些年的种种,却教他情何以堪?
    天子病了,但朝廷的事情,却仍不得马虎。
    病榻间,刘肇连下御诏——为生母梁氏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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