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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叁拾】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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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笑了。
    少顷,她说:“我想知道,你是何时知我身份的。”
    许是因二人已交过心,戚炳靖没有露出一丝欲回避不言的神情。
    他缓声而道:“建初十五年秋,我自西境戍军受诏回京陛见,便是在那时确认而知的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晋京地处偏北,一入秋,宫城内外便显出几分料峭寒意。
    收到大平成王遣使来朝的消息时,他正坐在昌庆宮中,周遭半暗而未点灯,殿砖上的冷意从脚底一路侵上来。
    他的两只手垂在膝头,上面沾着不多不少的血迹。
    面前的地上,搁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铁盒。
    此前,皇帝身染急疫,诏已封王或从军之诸子归京问安、侍疾。
    诏至西境陈无宇部,他闻之冷冷笑了数声,然后命周怿带着人马一路护他回京。途中周折几道,先从西境军前向东北驰了数日,又转道向南,在路遇昌王扈从的时候耽搁了半日,然后在入夜后全员直奔向京,此后再无波折。
    而昌王戚炳轩的首级,此刻泛着渗人的腐青色,一动不动地僵在铁盒中。
    大约三刻钟前,他一入宫城便直接去皇帝寝宫问安。
    皇帝见他来了,一张病容满布的脸透着戒备之意,看向他的目光颇为复杂,有不忍,有思念,更有愤恨。
    末了,皇帝屏退宫人内侍,仅留下文乙一人侍奉在侧。
    他就在这时将一路随身携入寝宫的铁盒在皇帝面前打开。
    无视皇帝于一瞬间变得大骇大惊的神情,他伸手攥住死人的发髻,将戚炳轩的头颅拎出来,更近地让皇帝看清楚。
    手上的血迹,便是在那时沾上的。
    当时,他冷觑觑地盯着皇帝,说:“父皇既然下不了决心到底杀哪个,儿臣便自作主张,替父皇杀了一个。”
    皇帝浑身发抖,喉结快速地滚动着,脸上细密地滚出几层汗,勉力抬了抬胳膊,指着他想要出声,可他却疾步上前,一把摁住皇帝的身子。
    皇帝的眼珠艰难地转了转,看向忠心耿耿跟了他近三十年的文乙。
    文乙视若无睹,抱袖垂首,站在一旁。
    他则道:“父皇病重,当好生歇养,不可劳心费神。皇兄既不能归京,父皇可命由儿臣监国,待父皇病体痊愈后,儿臣再还政。”
    然后他看了一眼文乙,说:“要辛苦文内官代为书诏了。”
    “此皆小臣分内之事。”文乙谨言道。
    皇帝闻此,因巨怒而急剧地喘气,脸憋涨得紫红,未几,一口气没上来,直接昏厥了过去。
    他对文乙点了点头,随后收拾了铁盒,转身走出殿外。
    皇帝寝宫外,周怿在殿卫之围的外面等着他。
    看见他的神情和手上的血,周怿皱了皱眉,但并没有僭言。
    一直到回了昌庆宫,周怿才低声叹道:“殿下。”
    他并不知自己的脸色此时究竟有多差,只是觉得连想要挤出一个笑容给周怿,这般简单的动作竟都做不出了。
    “周怿。”他随意坐下,将铁盒扔在地上,嗓子如被砂石磨过,沙哑难闻:“我浑身都疼。”
    周怿眉头又紧了几分,走近他几步,再度低声叹道:“殿下。”
    正在这时候,有小宦臣奉了文乙的指示来报:“大平成王遣使来朝,今晨刚到,陛下尚未得空召见。文总管说,四殿下既已归京,陛下又诏令四殿下监国,让小臣来问问四殿下之意,这来使是见还是不见?”
    周怿慎而问说:“大平通使要议何事?”
    小宦臣说:“文牒上写着要议北境之事,细的没说。”
    周怿听清,立刻回头看向戚炳靖。
    而后者果然被那北境二字激起了几分精神,脸上亦回复了些血色。他稍稍眯眼,似在飞快思索,然后果断道:“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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