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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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敢多话了。
    “都说井水不犯河水,走人间路的,何必跟死鬼争道?”白衣人轻轻一笑,“更何况,你知道怎么用一个人的死,折断两个人吗?”
    萧艳骨摇了摇头。
    白衣人的语气更愉悦了:“感情啊。”
    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。(注:出自汤显祖《牡丹亭》)
    “我今天杀了他,是让他为了喜欢的人付诸性命,死而无憾,可我为什么要成全他?”白衣人抬头看向天空,“人间最难求的是求不得,最难割舍的是舍不得,他们……都还没有到最适合去死的时候呢。”
    恐惧就像毒蛇窜进后背扭来扭曲,萧艳骨全身发寒,勉强保持着声音如常:“那么,宫主的意思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查到他们的去向,然后将消息披露出去,但不准擅自动手。”
    萧艳骨吃不准他的意思,却不敢质疑,恭敬道:“是。”
    “乌云蔽月,平地起风,要下雨了啊……”白衣人收回目光,抬步向地宫走去,踩过地上那方带血手帕,如践踏了一条鲜活性命。
    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,萧艳骨才蹲下来把手帕捡起,只见素白的帕子上有几道斑驳血色,触目惊心。
    她回想起宫主那只苍白如骨的手,血迹就是从上面一点点擦下来的,也就是说那五根指头曾穿过皮肤,深深刺入血肉之中。
    一念及此,萧艳骨陡升寒意,手中的帕子落回地面,很快沾上了一滴透明水色。
    下雨了。
    这场雨来得快,势头越来越大,打在人身上怪疼。
    叶浮生他们雇了一辆马车,奈何出城不远就被这场大雨拦了路,不可谓不晦气。
    大雨天赶路易生事端,叶浮生琢磨着找个地方暂避,可惜雨幕空濛里一眼望去只见天公泪落,好在车里的阮非誉适时开口道:“此地往西不远,有一处破屋可暂时栖身。”
    这老家伙在将军镇住了大半年,虽然不怎么出门,却跟个土地公似的能知方圆,将这附近的山势路况了解得一清二楚。闻言,叶浮生立刻调转马头,驱车赶了过去,约莫一刻钟后,就看到了那座伫立风雨中的破屋。
    那屋子大概是曾有猎户暂居,占地不大,但还能挡些风雨。阮非誉和秦兰裳带着陆鸣渊先行入内,叶浮生把马车拴在了屋檐下,为了谨慎起见,又撑着伞顶风冒雨地把小屋外绕了一圈,这才进了屋子。
    秦兰裳已经从屋里收拾了一堆柴草,用打火石点着了,坐在火堆旁暖身子,见他进来,就一把扯了他坐下。陆鸣渊被放在铺好干草的门板上,睡得无知无觉,阮非誉坐在他身边守着,不言不动的时候就像一座经年日久的石像。
    这雨看来是要下一整夜,破屋里谁也没有说话,阮非誉毕竟年老,不知何时已经倚靠墙壁睡去了。叶浮生打了个呵欠,从包袱里翻出一只小银壶,喝了一口味道清奇的沧露,本有些困倦的神志也清醒了些。
    摩挲着冰冷的银壶,感受口中余味,叶浮生就不禁想起如今俱都下落不明的端清和楚惜微,前者好歹还能安心,后者却让他生出一把的担忧,怎么也放不下心来。
    半生三十载,打从娘胎里落地,他还没有这般牵肠挂肚的时候。
    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,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压低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耳畔响起:“对不起。”
    叶浮生侧头,只见小姑娘看了眼那边无知无觉的两师徒,这才挪到了自己身边,眼睛里倒映着火光,轻声道:“这次是我鲁莽冲动不懂事,拖累了小叔和你。”
    挑了挑眉,叶浮生道:“既然知道是鲁莽,为什么还要去做呢?”
    秦兰裳咬了咬嘴唇,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松了下来,凝上了符合她这般年纪的无措和迷茫,嗫嚅道:“只是……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罢了。”
    叶浮生回忆起那封别出心裁的家书,因着阮非誉就在此地,也就没把话说得太明白,转口道:“其实我也鲁莽过,而且比你更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    秦兰裳以为自己会被训斥,结果等来了同是天涯冲动人,当即就扭过头,看见叶浮生拿起一根木柴刨了下火堆,淡淡地说道:“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事,做很多次选择,没有谁敢说自己一生无错。我是这样,你也是这样,因此与其对我道歉,不如想着如何改过。”
    这人从初见就没这么正经过,秦兰裳愣了一下,把这番话来回在肚子里咀嚼了两遍,目光就落在叶浮生脸上挪不动了,忍不住道:“你……这么说话,我听着怪不习惯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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