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72)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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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被陌生的体温包裹,简清怔了好几秒, 方才伸手搂住鹿饮溪的腰。
    鹿饮溪抱得很用力,连日来蚀骨的思念, 杂糅了怜惜和心疼,想把她揉进怀里死死护着, 不愿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。
    简清沉默地抱着鹿饮溪, 亲了一下她的耳尖, 什么话也没说, 目光一点点变得柔和。
    四周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。
    在这里,激动的相拥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。
    每天都有失散的情人、亲人、朋友, 在这里相认, 为彼此的劫后余生相拥而泣。
    抱了一会儿, 简清顾忌着自己身上穿着白大褂, 不是太干净,轻轻推开鹿饮溪, 牵着她的手, 向内科诊室走去。
    这里人手紧张, 查完房就得去诊室里坐着, 接收病人。
    几乎各个科的病都要看。
    灾区卫生条件落后, 经常有人腹胀、腹泻、呕吐、皮肤瘙痒, 还有前线转下来的病人,前方紧急手术条件没有那么好, 术后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并发症;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人,还会出现挤压综合征。
    暂时没有病人过来时,简清就得抓紧时间写病历。
    这里没有住院医师、研究生、实习生可供驱使, 病历都要亲自写,也没有电子病历系统,都是手写。
    鹿饮溪坐在简清身边,陪着她。
    简清拉开抽屉,拆开一包奶糖,往鹿饮溪手里塞了几颗糖果。
    野战医院有不少小孩来看病,她和志愿者要了两包奶糖,碰到哭闹的小患者,就喂几颗糖。
   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鹿饮溪嘟囔了这一句,却还是剥开糖衣,把奶糖丢进嘴里,然后直勾勾地打量简清。
    她变黑了一点,也变瘦了,下巴更尖了。
    黑色长发原本快及腰,现在被一剪刀剪短,堪堪只到肩侧,简单扎成了一个马尾,素面朝天,不施粉黛。
    这里所有女性都是素面朝天,有些刚从灾区出来的,甚至称得上是灰头土脸。
    天气炎热,她的白大褂换成了短袖。
    出发时穿的那件长袖白大褂,整整穿了十五天。
    那时候没有物资,没有水,所有人不能洗漱,日复一日挖人、救人,汗水黏在了衣服上,等衣服自然干,夜晚余震不断,大家都是和衣而睡,十五天下来,所有人的白大褂都硬得不能再穿。
    医疗队的人想丢掉,却被博物馆的人收走。
    博物馆的人说,这不是脏衣服,这是你们的战袍,有纪念价值的,要让灾区的人民永远记得你们这身战袍。
    裸.露出来的手臂和脖子上有几道浅淡血痕,鹿饮溪伸手,轻轻抚摸她那些伤痕:疼不疼?
    简清说:不疼了。
    有没有受伤?
    简清摇头:没有,别担心。
    鹿饮溪看着她,轻轻喔了一声,过了会儿,走出帐篷,蹲在地上,啪嗒啪嗒掉眼泪。
    简清伏在桌上写病历,写完几份,她走出帐篷,猝不及防,看见门口的小孩红着眼眶。
    她也蹲下来,点了点鹿饮溪的额,问:为什么变兔子?
    鹿饮溪吸了吸鼻子,眼睫低垂,没说话。
    她心疼简清。
    简清又变得不爱说话了。
   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,整个人缄默又阴郁,死气沉沉的。
    好像很累。
    还很难过。
    简清低头碰了碰鹿饮溪的额,轻声问:这幅模样,害你担心了?
    鹿饮溪轻轻嗯了一声。
    简清沉默了会儿,反过来安慰这个小孩:别怕,别担心。
    她没有那么脆弱,只是需要时间去平复。
    给她点时间,她会慢慢恢复的。
    鹿饮溪搂住她的脖颈,凑过去,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,然后站起来,说:我要去给学生上课了!我现在是小学生的临时美术老师,45分钟后,下课了,我再过来找你。
    她本来是被分配到野战医院食堂做饭的志愿者,某天,她看到几个小孩子坐在角落里发呆,就过去找他们聊天,画小动物哄他们开心,路过的书记看见,就把她安排去了临时学堂,上美术课。
    那里有有一群地震后复课的小学生,有些学生失去了父母、家人,有些学生目睹同学的尸体,面无表情坐在课堂里,不和人交流。
    有医学相关知识的人,都能判断出来,他们需要灾后的心理干预。
    全国各地的精神卫生专家赶赴灾区,给灾后幸,存的人,做心理干预。各大高校心理专业的大学生,也报名当志愿者,陪大人聊天,陪小孩玩游戏。
    跳绳、老鹰捉小鸡、跳格子,这些童年耳熟能详的游戏,鹿饮溪也带着那些小孩玩了一遍又一遍。
    陪小孩玩耍、带小孩画画,但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以免那些小孩移情,对她产生依赖情绪。
    她无法长久地待在这里,所以不能和这些小孩建立起深厚的感情,以免离开时,对他们的心理造成二次伤害。
    这和平常探望福利院、孤儿院是一个道理,可以释放善意,但不能建立情感依赖,离开时,彼此依依不舍抱着哇哇大哭,不是什么感人场面,而是一种不专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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