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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南疆
景裕十八年正月末, 北虢国迎来今冬第二场大雪,白雪纷纷扬扬将京城遮盖严实,入目雪白灿烂, 长街漫道不见屋檐。
国公府对外宣布小公爷闭门思过三月, 同时圣上颁旨不得再妄议此事,顷刻之间, 这场在京中掀起惊涛波澜的大事就这样平息下去,一如这场来得及时的大雪,厚实地将一切喧闹掩盖地底。
化雪近半个月来祝久辞乖乖待在西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 虽说众人也晓得闭门静思不过是对外的说法, 也没有真的相信他会乖乖闭门思过, 祝久辞却真的塌下心来,在西苑弹琴写字, 偶尔还帮着仆从打扫高处积雪, 当真没有到处惹祸。
不过府中日子确实无聊, 最初几日还能耐下性子看看话本, 独自玩玩九连环,但这样的日子接连过上十几日, 当真一点脾性都磨没有了, 哪怕偶有鸟雀入院, 祝久辞都能兴奋地跑上几圈。
二月初, 祝久辞实在闲得无聊, 拉着梁昭歌开始整理金陵带来的宝贝。虽说当时从金陵回程赶得急, 宝贝物什却也一样没少, 大大小小细数起来有十几个箱子。
青蓝水云裳,靛青双耳宝瓶,凉绣手钏, 点翠宝钗,羊脂玉手镯这些江南宝物自带烟雨水乡的柔和,即便是到了少水干燥的北方京城,依然透着一层水灵。
翻到首饰匣,祝久辞这才想起来久被他遗忘的耳坠,强行把梁昭歌按到梳妆台前给他戴上,梳妆完毕又牵了美人满庭院溜达。
梁昭歌有些不好意思,总红着脸要把翡玉长坠取下来。
买了就要戴呀,放匣子里落灰多伤心不是?况且金陵时你不是吵嚷着要戴?祝久辞阻下他,牵住他双手再不让他有摘下的心思。
梁昭歌别扭地晃身子,近日他背着祝久辞读了不少呆板文人写的老掉牙的规文,一心想着温顺乖巧,婉约大方,怎也不愿意戴这浮华夸张的耳饰。
宴请时再戴不行么?
不行。祝久辞不给他商量机会,如今他闭门在家,下次宴请不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了。
梁昭歌垂头,背身朝着潭水,着实不愿去看自己容颜。
不戴也行,祝久辞道。
当真?梁昭歌甚是惊喜。
戴这个吧。祝久辞将那更加浮夸的红玉耳环拿出来,吊在指尖晃悠。
红玉如血,宛如天勾,岂止华丽,简直将浮夸二字刻在表面。
梁昭歌脸黑了,愤愤一甩袖子走开。祝久辞笑着收起来,也懒得去追,总归这人一会儿便自己回来。
转身回到屋中小心将宝匣收起来,祝久辞又摆弄了一会儿字画,将文卷分门别类放好,然而大大小小箱匣看完也不过消磨了半日时光。他无聊倒在榻上,闲日当真难熬。翻个身闭眼睡一会儿,恍然又想起来那玉髓,连忙翻身起来去寻。
四块透亮玉髓摆在桌面,登时将旁边一众宝物比了下去。祝久辞不禁感慨这宝物当真和它主人一样,到哪里都是最光彩夺目的存在,偏要将一室华彩比得黯然失色。
若是按照金陵掌柜的说法,一枚玉髓可抵下金陵鼎鼎大名的古董长街,按这个算法,四枚玉髓买下金陵城绰绰有余。
祝久辞顿时觉得手中的宝贝矜贵无比,连忙寻来一块珍贵的雪白绒方毯垫在下面,生怕这价值连城的宝物磕到一角。
窗外阳光正好,光线映在雪地折进屋宇,恰好落在玉髓上面,登时玉质透亮,清可见底,玉髓表面的纹路显出来,祝久辞将一块拿起对着光线看。
想起那日楼船之上,三块玉髓可拼出图案,不晓得如今攒齐四枚能拼出什么。
他点了一盏小烛来,虽说白日里点烛甚是怪异,也没什么光亮,但是放在案上恰能将玉髓的纹路映照清晰。
小心将玉髓摆在四个方位,繁复的纹路纵横交织,隐隐能看出藏于纹路下的连结。若是单看一枚玉髓,一不小心就会被其复杂的纹路扰得眼花缭乱,可若是将四块放到一处,只看边缘通向外部的纹路,又鬼斧神工一般化繁为简,原来不过是水往低处流,百线流畅,归于一道。
他按着四通八达的走向拼到一块,形状不规的玉髓登时拼成一块完整的方玉。复杂的纹路接连天地,变幻错综复杂的曲线登时有了规律,竟像是颇有章法的符号,祝久辞看得有些眼熟,转而从书案取来笔墨,小心将那纹路画下来。
停笔,他拿起纸张吹一吹,白底黑字甚是鲜明,符号全然落在纸上,完满规整,清晰无比,也让他愈发觉得熟悉,可眼熟归眼熟,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院落中传来声响,祝久辞顺着雕花木窗看出去,一群眼生的仆从低着头进了院落,齐齐站在檐下屏息站好,领头的那人站在台阶上大声宣着规矩,似与梦境重合,只不过今日阳光大好,未有风雨。
祝久辞放下宣纸倚到窗边朝外面看,倒是奇了,如今他二人没有罚跪受伤,亦没有吓疯的仆从,国公府如何要新招仆从进来。
木门响动,梁昭歌优雅推门进来,耳上的翡玉长坠倒是没有摘。
昭歌你看外面。祝久辞仍坐在窗沿上。
梁昭歌走过来扶住他:进院的时候看见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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