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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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倘若偏是在这时候老朱头出了事,如今更是个下落不明,生死不知的地步……袁恕己不知阿弦将会如何。
    尤其是目睹她先前雀跃欢喜,一心想要回家的情形,袁恕己竟无法安心,疾步出了府衙,打马往朱家而来。
    早在门外就听见院内她的声音有异,袁恕己本侥幸觉着有英俊在,不至于如何,谁知偏这会儿英俊竟不在家。
    他一片关心情切,又见阿弦受伤,一时不曾留心别的异样。
    此刻说罢,却见阿弦恍若未闻,反而转头看着他身侧的方向。
    满面泪渍,双目微红,鼻头也是红的,她直直地望着那边,神情似是极度的悲伤,跟极深的绝望。
    她并不说话,只是望着他身侧那片空白之处,但是她虽然一字不发,双眼中的泪却犹如大颗的雨点,凌乱坠落,她衣裳上的湿润痕迹跟跌在地上化作粉碎的泪渍,每一片,都好像是万语千言,无法描述的心碎。
    袁恕己蓦地明白了什么。
    他回头看向身侧——空空如也,什么也没有。
    但是再看阿弦的眼神,再顺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来,袁恕己知道在自己身边站着的是……
    老朱头。
    他本来张口想问,然而却又紧紧地闭了双唇。
    吴成说是什么苦岩寺的挂单老和尚带了老朱头去……虽然这种说法有些略显荒诞,但毕竟并不是最坏。
    可倘若这会儿阿弦看见的是……是老朱头,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,老朱头已经……
    不不,一定有什么误会!
    目光在阿弦跟身旁之间逡巡,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,袁恕己“看着”身侧他明明看不见的所在,却感觉到心里也有一丝沙沙地疼。
    这种沉默是会令人窒息的。
    尤其是看着阿弦的呼吸越来越急,泪落得越来越急,袁恕己不能再让这种沉默继续下去。
    “是……是朱老伯?”他语气迟疑而心内确信地问。
    他的目光胡乱地在身侧扫掠,徒劳无功地想要看见点什么,但他目之所及,只不过是挂在墙壁上的锅、铲、长勺,种种老朱头得心应手的用具。
    “袁大人,让您受惊了,”明知对方看不见,老朱头仍是转头看着袁恕己说。
    后者当然看不见也听不到,仓皇地扫了一圈后,又看向阿弦。
    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话,阿弦叫道:“不,我不信,我不要信!”她已用力将他推开,转身往厨房门口跑去。
    老朱头叫道:“弦子!”
    阿弦早已经越过他,跳了出去。
    阿弦从来惧怕黑夜,因为那些魑魅魍魉,挥之不去,总会在意外或者不意外的时候跳出来,给她惊吓,或者性命攸关。
    唯一放心无挂的那次,是握着英俊的手腕,那是她头一次可以放心大胆惬意地打量着这尘世间的夜影。
    可是这一次,什么都没有了。
    对她而言,黑夜并不可怕,黑夜也并不美好,一切都是苍白缭乱,凄凉无味。
    她向来不喜欢自己的天赋之能,但是有朝一日,她竟只能靠这种天赋跟至亲之人相见,这对她而言,简直如同一个天大的荒唐笑话。
    才回家的时候,小院那种略有些陌生的“死寂”已经令她心生不安,直到老朱头答应了她的呼唤,出现在她跟前儿的时候,阿弦不顾一切地放下心里所有隐隐窜动的惶惑跟不安,因跟伯伯“重逢”而“欢天喜地”。
    他脸色不大好,没什么,因为着凉生了病;他不喝蜂蜜水,也没什么,他说了才喝过;他不像是以前一样拉着她嘘寒问暖碎碎念打听,毕竟是病人……
    然后,她到院子里打水洗脸,从头到脚都冷的像是要冻住了。
    她在厨下里切菜,心里却像是有许多跳蛙,噗通噗通,上蹿下跳,不怀好意。
    她的眼睛有些看不清案板,蒜汁子辣眼只是一点儿小小地引由,就足以让泪水如破闸的洪流。
    可就算证据再多又怎么样,阿弦不要相信。
    因为不敢接受,绝对不敢。
    那是她的伯伯啊,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人,是她的父亲,母亲,兄长,所有的存在。
    最无可替代的无可替代。
    好似上天往天地间泼了无穷浓墨,阿弦拼命往前跑,不知自己要跑向哪里,也许是想跑出这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。
    打小儿跟着老朱头,略有点懂事之后,看有的孩子父母双全,阿弦问了很多次自己的父母在哪里。
    老朱头的回答很奇怪,应该说他有很多个不同的回答。
    最初的时候,他说:“之前逃荒的时候走散了。”
    阿弦毕竟年纪小,频频追问。
    兴许是被她问烦了,老朱头又说:“他们都已经死了!你是个孤儿。”
    阿弦大哭,哭了数日,煞是伤心,郁郁寡欢。
    老朱头大概是不忍心,最后,拉着阿弦道:“伯伯不该那么对你说话,好阿弦,你听着……”
    他皱眉想了半晌,才又说道:“先前逃难的时候,伯伯跟你爹娘走了不同的一条路,现在,也不知他们活没活着,至于他们,也不知道咱们活着还是死了。你不是没爹娘的孩子,不要哭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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