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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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及其后代参与科举,有商人在各地联络买卖、沟通货物,很快大家的日子就都有了起色。
    三房的杜海心高气傲,早先眼馋商人暴利,便闹着要去经商,偏杜平二老又宠爱他,竟也答应了,又狠命凑了几两银子与他做本钱,谁知杜海出去一晃半年,不仅没赚到一文钱,反倒将本钱赔个精光,又欠了一屁股的债……
    因按照本朝律令,日后不管分不分家,长子都要继承家中财产大头,若是老爹有活计的,也一并交给长子,剩下的兄弟只分得小部分。
    当初于氏一共生了七个儿女,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小子,饶是这么着,杜海还是觉得兄弟多了:
    家里本就不大富裕,日后再有二哥一分,到手的还能剩下什么!
    他也看不上木匠活儿,觉得又苦又累,且一年下来也赚不着几个钱,于氏又异想天开,兴起来要读书的念头。
    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,老杜家往上数八代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,他能有这般志气,杜平老两口喜得无可无不可,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。
    哪知这杜海骨子里竟是个无赖,去了书塾非但不好生读书,反而见天勾搭同窗胡三海四,折腾到十九岁才娶上媳妇,几年下来连本《三字经》都背不下来,更别提之前夸下的进士及第的海口。
    后来一直闹到儿子出生,杜海这才收敛了些,只是到底劣性难训,整天游手好闲,也不大正经干活,渐渐地竟成了十里八乡数得上的闲汉……
    王氏一边想着丈夫什么时候到家,一边麻利的将一只干瓠瓜切成薄片,等锅中水烧滚了便放下去,又从冻得邦邦硬的羊腿子上狠命剁了点肉沫下来,下到锅里调味。
    锅上面热一层杂面炊饼,等瓠瓜片和肉沫熟透了,炊饼也热好了,她又往锅里洒些豆粉,拿长筷子搅动几下,羊肉瓠羹便又稠又黏,翻滚中都带上了浓浓香气,那点儿肉沫特有的荤膻更叫人胃口大开。
    如今从京城传出来,时兴一天三顿,可对下面的平头百姓而言却很难实施:费钱,只是偶尔才加一顿,临时加上的那顿也不过敷衍了事,故早午两餐尤为关键。
    王氏做好了饭,各房也都陆陆续续起来,西厢房门吱呀一声推开,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色棉袍小小少年,少年手里还牵着一个更小些的女童。
    女童约莫五六岁年纪,穿着鹅黄小袄,下面是青色扎腿棉裤,脑袋上勉强梳了两条稀疏枯黄的小辫儿,此刻正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。
    乍一接触寒风,她猛地打了个哆嗦,小声道:“哥哥,冷。”
    前方的小少年忙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,又竭力护着她,往正房饭厅那边快步走去。
    到底他年岁尚幼,身量有限,并不能如何遮风挡雨,那女童依旧被冻得小脸通红,只是却已经十分欢喜,拉着他的手快跑几步。
    两人在正房门口遇上王氏,齐齐喊一声娘。
    王氏见他们手拉手,顿时喜得眉开眼笑,又一叠声的让他们进去,自己转身去端剩下的盘碗。
    一大家子十多口人,吃的也不过是一锅羊肉末瓠瓜羹,再有一盘下饭的芥辣瓜旋儿,几个炊饼。那炊饼也并非人人吃得,是分给爷们儿和上学的儿郎的,女人们大多只喝几口羹也就应付过去了。
    等大家陆续坐下,王氏已经按照平日的座次分好碗筷,盛好汤羹,三房的刘氏本能的将视线钉在王氏一双儿女跟前的碗内,目光灼灼,似乎下一刻就能盯出两个窟窿。
    老三杜海大咧咧的,不管这些,拿起碗筷就吃,见自家娘子既不动筷,也不给几个小的喂饭,不由得有些烦躁,道:“吃!”
    刘氏又狠狠剜一眼低头不语的王氏,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嘟囔道:“装什么老实人,打量旁人都不知道么?偏她的孩子金贵,我的”
    话没说完,婆婆于氏就先重重的咳了声,不轻不重的瞥她一眼,虎着脸道:“有饭吃还堵不住你的嘴!”
    刘氏不由得又羞又臊,端起碗来愤愤的喝了两口,还是意难平,又低声对杜海抱怨说:“二嫂才是个面憨心奸的,趁着自己做饭,专把些肉挑到自家碗里去……”
    那文哥到底大了,也学得跟他爹娘一样奸猾,且看不出什么,可那五丫还年幼,筷子都拿不利索,有好几次她看的真真儿的,大家面上都是一样的饭食,中间也没见额外添加,可她碗底竟能多出好些肉渣肉沫!不是王氏做的鬼还有谁!
    杜家虽然因着公公杜平有些个手艺,除了每季租子之外另有一份收入,但因为人口多,老三杜海又是个惯会糟践钱财的,日子并不算太富裕,也只是隔三差五能尝点肉味,所以她才对王氏揣着明白装糊涂,公然给自家两个孩子开小灶的行为十分不满。
    刘氏越说越激愤,最后声音难免大了些,就连杜平也皱起眉头,几家小的更是停了筷子。
    杜海一贯好面子,手中也散漫惯了,顿时觉得自家婆娘为了侄子侄女嘴里的一点肉沫计较很不上台面,就有些羞恼,梗着脖子低吼一句:“就你事多!不爱吃倒是自己做去。”
    刘氏立刻被气个倒仰,一双手发起抖来,脸都涨紫了。
    哪有这样的混账男人,不帮着自己的婆娘,竟反过来说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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