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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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玩命的练武,受断骨换经的苦不就是为了复仇吗,但复仇了又如何,他早就血刃了仇人,将他们当年对父亲做过的事情,一桩桩都还回去了。
    可没有用,那股恨意从未因此消除,因为归根究底他仇韶最恨的,不就是自己吗?
    一个人要怎么原谅自己?原谅不了的。
    恨人可解,而恨自己?世上无药无解。
    “大师兄守了你多少年,你又忘了他多少次?你想想他有多难过,被你一次次遗忘,师傅为你洗经换骨耗费半生功力,你也忘了,你怎么就那么狼心狗肺?”
    一声声的质问几乎压断仇韶的脊梁,他像回到了那一个寒冷的冬天,不停地匍匐在血地里,周围没有一丝的人气,多年伪装出的外壳被一层层凿碎,他自以为无坚不摧的武装不过是地上蜗牛的壳,只能够自己藏身,别人随脚一踩即可粉身碎骨,露出里头孱弱的、无助地、绝望的自己。
    这时,“仇韶”的面容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。
    仇韶仰起满脸泪痕的脸,虚晃的视线中,一双幽深的的眼睛正看着他,一如记忆中的模样。
    “大师兄——”
    他惊慌失措的向大师兄伸出手求救。
    师兄的手还是那么温热,还轻轻抚去他脸颊的泪,就像当年他找到自己时一样,那是他这辈子也不敢忘记的温度——
    大师兄伏低身子,手盖在仇韶掌上,说不出的温柔蛊惑,烫得人都要酥软成一汪春水,仇韶毫无抗力,觉得只要跟着这点温暖走就能驱赶走无穷无尽的寒意。
    “韶儿,一起走吧,你爹在等你呢。”
    大师兄如此说。
    仇韶手头凭空多了把匕首,但他毫无知觉,也没觉得不对劲,在师兄鼓励的眼神下浑浑噩噩地举起匕首。
    牧谨之几乎将他圈在怀里,手把手的教着:“对,你做得很好,就是这样,慢慢的……”
    就这样慢慢的,一点点的,将刀刃没入心口——
    刀刃离心脏近在咫尺,只差一点,一点就能去与父亲团聚了。
    这一刻,仇韶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    然而就在这时,一丝丝熟悉的声音从迷雾中透了进来,那声音清清粼粼的,像只有简单的几个音节,时高时低,像是有人在衔叶而吹,将迷障一点点散去。
    仇韶低垂的眼皮忽然一跳,失神的双眸一点点清明。
    这是师兄,这才是师兄。
    下一刻,伴着一声低吼,仇韶手抠进胸口,连血带肉的抽出刀柄——
    阵中沧海桑田,而阵外风平浪静,一切如常,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。
    “这就是侄儿发现的,白教最大的秘密。”楚子寰将一切事酣畅淋漓的说完,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看向牧谨之:“九叔若有补充,侄儿愿闻其详。”
    仇景因独子被挟而死于七恶人之手,仇韶是百年来第一个在移骨再造中活下来的人……
    随便扔一个,都是能在江湖里掀起滔天巨浪的事,可偏偏那么多年,江湖里偏偏一点与此相关的风声也没用。
    “为了掩藏这个秘密不被仇韶发现,你们想必是费了许多功夫,仇韶眼里的世界与你们不同,你们便配合着他演下去,他本是九叔一手带大,但他一发起病来最先忘的居然也是你,你们这般哄着他骗着他不让他知道真相,难道不是因为他一发起疯来无人可挡吗?!”
    如果不是场合不对,牧谨之可能都要为这个侄儿鼓掌助兴了:“你能查到这个程度,确实不容易。”
    “正是知道了一切,侄儿才不得不踏这趟浑水,如果其他人也就罢了。”楚子寰现在恨不得撬开他这叔叔的脑子,看看究竟是哪儿被魔障住了:“九叔,可他压根不是个正常人,一发疯起来六亲不认,当年九门十二四百七十六人不全死于他手么,如果再有下一次,难保受伤的不是你——”
    “侄儿,你这话就不对了,九门十二派以多欺少攻进白教,他不自保,难道还自已开门引狼入室?”少年只听牧谨之悠悠说道:“我们教主啊,平日可是一只蚂蚁都不想踩死的大好人。”
    “大好人?”少年冷嘲:“天底下有忘恩负义的大好人?
    被喜爱的人不断遗忘是种什么感觉?
    是不甘埋怨?痛苦难言?还是干脆相忘于江湖?
    大概天底下只有牧谨之有资格可以回答这个问题,他凝目阵中,语气很轻:“你这样说他,是因为不了解。”
    “你现在可是笃定仇韶一定能走出阵?”少年问。
    牧谨之目光坚定:“我信他可以。”
    好一个信他,楚子寰本想反口驳斥谁敢去相信一个失心疯的人,就在这时,林中央爆发出咆哮声,几乎是同一时刻,阁内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地面、窗棂、桌案上的摆件都跟着节奏,微微的摇颤起来。
    牧谨之一直搁在凭栏上的手用力一撑,纵身从高楼跃下,身坠百丈直刺阵中。
    “九叔不要去!”楚子寰反应不及,紧扣着窗棂往下看,人早没了影。
    “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拦住他,绝不能让他入阵!”
    阁外十几道黑影紧跟飞下,楚子寰本就武功平平,受不住仇韶那饱含内力吼声,气血一时僵滞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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