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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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君臣有别, 他总是要吃亏的。
    今日无朝, 留在前殿的皆是圣上心腹,远远瞧见她,也不奇怪, 边口称“夫人”边见礼,也不拦她。
    锦书心急如焚,却也未失分寸,进了内殿之后,便被内侍引着进了书房,停在层层帷幔后,默不作声,却不想,正好听见承安说那一席话。
    突如其来的,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。
    原来他真的这样明白她,也这样信她。
    这番情意,终究没有错付。
    可是,却也只能到此为止。
    回不去了。
    圣上听承安说完,神色不变,只淡漠问了一句:“说完了吗?”
    到了这会儿,承安反倒平静下来,同样淡漠的瞧着圣上,道:“说完了。”
    “哦,”圣上道:“那就退下吧。”
    “呵,”承安既然到了这里,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左右他孤身无依,除去锦书,再无记挂,冷笑一声,道:“只是不知,我该去哪儿接自己的妻子归家?”
    “姚氏已经死了,”圣上不动声色道:“宗正寺报了病亡,业已发丧,世间再没有这个人。”
    “在不在,你我心知肚明,”承安道:“圣上何必自欺欺人。”
    “朕知道你心中苦闷,所以才耐着性子同你慢慢讲,也愿意额外弥补,”圣上神情隐约一冷:“你不要不识抬举。”
    “圣上觉得,怎么才是识抬举?做朱友文吗?”承安讥诮道:“我若不肯,圣上又待如何——杀了我?”
    短短几句话功夫,圣上神情已然冷极,双目微眯,寒光隐约:“你当朕做不出这等事吗?”
    “圣上当然做得出,”承安哂笑道:“朱温都做得,又怎会做不得杀子之事?!”
    这话说的不客气,也极戳人心,圣上却未有变色,反倒笑了。
    承安此刻满心悲愤,怕是难以察觉,锦书身在一侧,却能瞧的出,圣上是真的动了杀心。
    他正是春秋鼎盛,权柄在握,杀一个本就不受重视的儿子,远在朝臣乃至于大周所能承受的标准之内。
    想要给承安网织一个罪名,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。
    更不必说承安投鼠忌器,锦书活一日,他为保姚家与她声名,断然不会将其中内情公开。
    现在的他,争不过圣上的。
    “承安,”深吸口气,叫自己语调不要破碎开,隔着层层帷幔,锦书道:“你走吧。”
    人活着,终究有个念想,可是死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    圣上大概早知她过来,听她出声,目光一黯,却没说什么,也不制止。
    承安猝然听见她声音,先是一惊,随即一喜,眼眶微红:“真的是你吗?”
    明明再三隐忍,不叫自己流露软弱,但只听他声音,锦书心中便涩涩发酸,堵得发痛。
    “是我,”锦书咬住唇,许久之后,道:“你走吧。”
    顿了顿,她又道:“就当……就当我死了。”
    “我已经见到你,怎么能骗自己说你死了?”承安眼睛发烫,热热的,似有水光:“只要你活着,那于我而言,万事都不重要。”
    “重要的,”锦书合上眼,眼泪自面颊蜿蜒流下:“即便能跟你走,他日被人见了,又算什么呢?”
    “你别胡闹,”她语气颤抖,勉强说完:“出宫去吧。”
    “你还年轻,比我还小两岁,过几年就能将我忘掉,再娶一个相宜的妻子,同她举案齐眉,生一群儿女……”
    “这样好的人生,不该因我而辜负。”
    “我想看看你,”承安红着眼睛听她说完,却不答话,只是道:“好吗?”
    “到了这地步,”锦书终于哽咽起来:“再见还有什么意思?”
    “有的,怎么没有?”承安随手抹一把泪,道:“我很想你,归京的路上想,回宫之后也想,这几日睡不下,总是翻来覆去的想……”
    “可不知为什么,”素来刚强的少年,这一刻忽的泪如雨下,难以为继:“你总不肯……入我的梦……”
    锦书心痛如绞,再忍不住,颤抖着伸手过去,掀开那层帷幔,泪如珠断。
    未曾见到时,二人心中万般挂念,可人到了近前,泪目相对,反倒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她瘦了,下巴尖的可怜,冬日里穿的厚重,也能瞧出腰身细的似能一手捏住,同面上憔悴神情一道,别生凄楚。
    他也瘦了,连日赶路,并不是总能恰好停在驿站,餐风露宿之事也不少,回宫之后东西奔走,先往姚家安抚,再私下探寻,一顿饭都不曾好生用过,脸颊都凹下去,唯有双目亮的吓人。
    如此一会儿,他们谁都没说话,其实,也没必要。
    承安上前几步,猛地将她抱住,下巴置在她肩头,闷声哭了。
    锦书心中酸涩不比他少,偎在他怀里,无声垂泪。
    宁海总管站在圣上身边,见这对有情人相聚泪流,也觉唏嘘,小心瞧一眼圣上骤然凝滞的神情,与隐隐哆嗦的手指,终究没敢出声。
    世间痴男怨女何其多,便是人间帝皇,也未必能事事如愿。
    襄王有意,神女无梦罢了。
    “你不是身子不适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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