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72)(2/3)
当时,你想往我母妃的寝宫安插一枚棋子,于是就利用金尚宫在宫中物色,正好那时有个宫女死在了浣衣局内,给你们提供了身份的躯壳那个宫女就是碧灵。
很快,赵宇通过青江县令给你送来一位叫崔语儿的女子。她顶替了碧灵,回到库房做事,被迫等候你们的命令。而与此同时,你们清除了宫中所有见过碧灵的人,除了一个人。
段德业闭上眼,深深吸了口气。
岑远说:你不会为了一个宫女去除掉段昭仪。
段德业缓缓睁眼,望着波动的酒液表面,静默了好半晌。
当时,碧灵在去到淮宁宫后曾遭受欺凌,为段昭仪所救。只是后来,她就被嫉妒之人诬陷偷窃,最终无辜惨死,连自己的名姓都不能留下。
岑远说着这些,也不免低下了声音,语气在穿透铁窗的瑟瑟风中冷凝成冰。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,温过的酒早已失去所有热度,让整只酒盏都变得冰凉。
但也因此,两三年过去,段昭仪还能够清楚地记得她的长相,并且替两位无辜的姑娘作证,让她们得以重拾自己真正的身份。岑远将酒杯抵唇,带着凉意的酒液滑过咽喉,时至今日,就是我也不知道,金尚宫在为你办这件事的时候是没有考虑周全,还是故意为之。但至少,在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,已是木已成舟。
段德业依旧低垂着头,却陡然开口:殿下今日莫非就是想借此告诫老夫,不该在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心慈手软吗。
岑远忽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,放下了手中酒盏。
我只是有些唏嘘。他又往杯中倒了些酒,都说女儿像父亲更多,却没想到段昭仪同段相倒是天差地别。
段德业像是应付得有些累了,又像是听见了什么相声笑话,脸上噙着淡笑往身后的墙上靠去,动了下筋骨,闭眼摇了摇头。
半晌后,他轻蔑地道:善意,是这世间最无关紧要、也是最累赘的东西。
可这些善意偏偏绊住了你的脚步。岑远再次冷下了脸,今日见到尊夫人的时候,她还求了我许久,想私下给您多带些衣裳,免得您在牢中受寒。今日我来,其实也是想再问段相一句,在您心里,家人究竟都算是什么呢。
冬日的夕阳西沉得很快,不多时就只给狱中遗留了最后的一丝光晕。但狱中的时光仿佛走了很久,就如同从光明堕入了黑暗,只依靠剩下的一抹微弱烛光苟延残喘。
突然,就听段德业开口道:不入流的烂棋罢了。
岑远低着头扯了下嘴角。
昭仪的事是老夫轻视了。段德业道,方才殿下不也说了,一枚无用的棋子,没有必要脏手去碰。
这时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,廷尉来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,小声提醒:殿下,快到时间了。
岑远道:我知道了。
殿下还是早些回吧。等廷尉走后,段德业又说,再晚些,这夜路可是就不好走了。
这点就不劳段相费心了。岑远抬头看向他,一会儿有家人来接,这两个人走总不至于还能迷失回家的方向。
段德业无声地笑了下,在这一刻就宛如一位无奈的长辈:看来殿下和晏少将军之间还真是感情深厚。
岑远笑而不语。
今日种种不便,不能和殿下多叙叙旧,倒是有些可惜。段德业道,老夫也许久未见晏少将军了,改天找个好日子,段某必然亲自登门造访。
岑远将地上的那只香囊重新收了起来,也没说是欢迎还是婉拒,只挑了下眉:凡是进了这诏狱的人,可就没有能完好无损地出去的,段相倒是自信。
段德业呵地笑了声:倒不如殿下先说说,老夫何罪之有?
这回感觉自己听见了什么荒唐笑话的反过来成了岑远。
几乎是立时,他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举手示意对方莫急。
何罪?段相稍等,我想想啊。
接着他就像模像样地掰起了手指:首先,私揽新兵,偷造武器,暗修战船,意图谋反,是为罪一。
其次,设计谋害故太子,嫁祸于人,行为卑劣,是为罪二。
而后又不知悔改意图残害后宫,袭击皇子,甚至威胁到圣上安危,是为罪三。
结党营私,贪渎枉法,是为罪四。
岑远倏忽失笑,摇了摇头:段大人,罄竹难书啊。
段德业始终泰然自若,见对方数完了便不屑地叹了声气,又好似是在怜悯。
段蒙已然认罪,至于这些香囊宫女什么的,不过是些零碎证言,空口无凭,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。
殿下。他又随意地喊了一声,你说的这些,又有哪条真能定到老夫的罪。
脚步声又在牢狱间逐渐响起,岑远轻声笑了下,陡然凑近段德业,压低了声音。
段相,棋子是不值得脏手去碰,但这下棋的人,还是得亲手除之才痛快啊。
段德业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。
岑远余光瞥见正朝他们走来的廷尉,脸上的笑不多时就彻底没了影,他起身简单理了理衣物,将大氅披上,随即拿起自己的那杯酒,仰头一饮而尽,冷着脸将杯盏丢回食盒。
一个疑字,就足够了。
第 9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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