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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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的枇杷树。
    丁汉白停刀注目,看画,看纪慎语抿紧的唇,看一撇一捺写下的字。
    荼蘼送香
    枇杷映黄
    园池偷换春光
    鸠鸣在桑
    莺啼近窗
    行人远去他乡
    正离愁断肠
    小院、浅池、鸟叫,从扬州来到这儿是远去他乡,倒全部贴切符合,可丁汉白不高兴,什么叫离愁断肠?他向来不高兴就要寻衅滋事儿,就要教训,问:“好吃好喝的,还有我疼你,你断哪门子肠?”
    纪慎语并无他意,却小声:“你哪儿疼我了。”
    丁汉白憋了半天,请吃炸酱面、带着逛街、受伤抱来抱去……他懒得一一列举,冷冷丢下句难听话:“白眼狼,打今儿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姥姥不疼,舅舅不爱。”
    纪慎语明晃晃地笑:“姥姥和舅舅关你什么事儿,你不是大哥吗?”他装傻到位,凑过去服软,帮对方清理掉下的玉屑。
    丁汉白冷眼看他,他再巴巴地夸一句,这白玉未经雕琢就觉得好看。不知道夸玉还是夸人,但他知道丁汉白冷眼一热。
    外面一阵秋风,街上甚至有落叶了,市博物馆周围的绿化一向到位,枝叶仍然坚挺。梁鹤乘去理了发,很精神地排队入场,要看看官方纳新。
    小步转悠,见一描金六棱水盂,东西不稀罕,展柜前戴墨镜的人才稀罕。
    为了保护文物,博物馆的光线不能太亮,那还戴墨镜,多有病啊。梁鹤乘过去,自言自语:“松石绿釉底,颜色有点俗气。”
    旁人头也不扭,叫板:“矾红彩内壁,粉彩外壁,红配绿狗臭屁,适合你。”
    两个老头转脸对上,皮笑肉不笑,看不顺眼却不分开,黏着继续逛。一路抬杠一路呛呛,惹得工作人员都看他们。
    又入一馆,张斯年说:“听说你病了,干不动了吧?”
    梁鹤乘答:“干不动,这不成天闲逛么。”
    张斯年讥笑:“早说你这行当没前途,遇上灾病就只能打住。不像我,但凡一只眼能看见就不妨碍,要不你拜我为师,改行得了。”
    梁鹤乘感觉打嘴仗没劲,还是宣战有意思,说:“我收了个徒弟。”见对方惊讶,补充,“我倒下,你就以为自己成老大了?我那徒弟天赋异禀,聪明非常,重点是他才十七,熬死你。”
    张斯年还是笑:“熬死我?我先熬死你。”并肩步出博物馆大门,宽敞亮堂,“你个六指儿的怪物都能收徒弟,我不能?我那徒弟才是天资非凡,你徒弟做的东西别想逃过他的法眼。”
    梁鹤乘高声:“好!那就试试!”
    这俩老梆子结下约定,他们是一矛一盾,分不出谁强谁弱,左右也老了,那就让徒弟顶上。看看是你的手厉害,还是我的眼明亮。
    丁汉白和纪慎语全然不知,还正凑一处赏画。丁汉白不要脸,人家的画,人家的字,他掏出印章就盖,惹得纪慎语骂他,骂完不再搭理,继续调黄黄褐褐的斑点。
    “哎,你们扬州人写诗怎么吞句子?”
    丁汉白一早发现,此时才提,等纪慎语偏头看来,他拿笔补在“园池偷换春光”后头——正人间昼长。
    视线相撞,两脸一红,全他妈忘了如今是秋天。
    第27章 你再骂我试试。
    纪慎语得知梁鹤乘与张斯年的约定后倍感压力, 这种行当, 难免想与人争个高低,况且他本来就三两骨头二两傲气。但他有个优点, 骄傲却不轻敌, 听闻张斯年的种种事迹后, 更不敢小觑对方的徒弟。
    最重要的是,这事儿关乎梁鹤乘的脸面, 他怕老头输了难堪。
    一块青玉衍生出两件作品, 玉童子不止要雕刻,还要进行数十道工序的做旧, 玉薰炉体积大, 难度更是前所未有。纪慎语一时间焦头烂额, 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。
    晚饭桌上,丁尔和姗姗来迟,解释二店傍晚来一老主顾,为个摆件磨蹭到现在。丁延寿忙说辛苦, 丁尔和又趁势说到自己那块玉料, 与丁延寿交流半晌。
    人齐开饭, 丁汉白今天也在店里忙,还日夜赶工那两件玉兰花插,因此坦荡荡地吃着。余下两位徒弟就没那么自在了,尤其是纪慎语,他白天上学,晚上拼死拼活赶工, 根本没空去店里帮忙。
    其实也不要紧,可是他还分精力做玉童子,阵阵心虚。
    丁汉白习惯成自然,又用胳膊肘杵旁边的人,这回没反应,扭头见纪慎语埋碗里撒癔症。他随便夹一片姜,不怀好意:“吃啊,想什么呢。”
    纪慎语怔着接过,咀嚼出滋味儿来脸一皱,吐掉猛喝汤。余光瞥见丁汉白幸灾乐祸,他没发脾气,反而小声问:“师哥,你白天去店里,不用上班吗?”
    丁汉白理直气壮:“你第一回 见我旷班?”
    这话叫人哑然,纪慎语直到夜里上床都噤着声。他平躺思考,凡事分轻重缓急,眼下出活儿最重要,那学习这个副业理应放一放。
    他蔫不滋儿的,倒是很有主见,第二天上完语数外就逃课了。
    玉童子个头小,雕刻对纪慎语来说也不算难,他放弃跟纪芳许学的方法,遵循传统技艺粗雕出胚,再细化抛光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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